卿,此剑乃信物(175)

作者:Dagger

“死的人里面有呼延东流和方,不,沈放么?”

青霭看着沈放的眼睛,摇了摇头,“也许,陆红月他与西凉勾结?”

不可能这绝对说不通……沈放心道,但是没有说出来。

“陆红月假死过一次,确认死的尸体是他么?”

“不会有错,听说宫内,是用他豢养的鲛人亲自辨认的,他以自身血肉喂食,那些鲛人识得他的血。”

沈放沉吟良久,淡淡道:“呼延东流本想挖出我的眼睛给方堤,我被救出后,又被他抓住了,然而,他却让我走了,回来的路上,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何让我走。”

“这样看来,也许他最后得到了陆红月的相助?”

“可凭陆红月的本事,尚当场毙命,呼延东流和方堤在齐棣早有预料的情况下,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青霭无言。

沈放用手指捏住了眉心,揉压了起来,思绪如同落花飘零,掩埋住他疲惫的身躯。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上清观的道士没有走,在这两个月里帮着山庄弟子们重建拥霞山。

两个月里,沈放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没有做。所有人都知道,在他看似平静的状态下,是一种远比悲伤更可怕的东西。

麻木。

他活在将死未死之间,活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唯独脱离了当下。旁人不敢打扰他,他也不会主动开口,一日比一日沉默。

椒图留在了山上,无人同她说话,但是和对沈放的态度浑然不同,山庄弟子们只是对她满怀敌意。她执拗地留了下来,自己在后山搭了个草棚。

萧念锦终日在沈昱诚书房里呆着,不曾迈出房门一步。

眼看着她们心魂的火焰一点点灭了,她们把自己藏在了绵长的寂静和晦暗的灰影当中。

七月都快过去了,沧州战事结束的消息才传来。北荒伤亡惨重,撤军百里。

已是深夜,独坐房中的沈放忽然想出去后山走走。

夏夜,树林里的蝉鸣极响极密,几乎淹没了他。漫不经心地,他的手抚过途经的每一棵劫后余生的树。

一个小石头突然砸在了他身上。他望向那处灌木,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从里面传来。

他拨开灌木,往人迹罕至的密林里走去,似曾相似的情绪忽地涌上,上一次,是在明媚的秋日。

远远地,看见山涧的水潭里泡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白影,尖喙搁在岸上,一张一合,垂头丧气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北冥鸢习惯了北方的气候,南方的夏日对它来说极为难捱。

岸边,依旧是一身灰色布衣,庄离嘴里叼着一根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放。

沈放刚迈出第一步,庄离便站了起身,身影模糊的刹那,下一秒已是飘至沈放身前。他握住沈放的手,像猫一般用下巴蹭着沈放的手掌,“本是想直接去你院子里找你,经过后山时,无意间撞见你娘和那位萧姑娘在一起,谁知又看到你大晚上跑了出来,怕惊扰她们,便把你引到这了。”

他顿了顿,闭眼低声道:“我都听说了。”

沈放用手掌轻轻摩挲着庄离柔软的脸庞,竭力让自己不去想对方目光中的哀伤。

庄离似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上沈放的眼眸。

“怕我是假的?”沈放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起来,却发现难以做到,不得不垂下头掩饰着自己的痛楚。

两人额间相抵,呼吸交织在一起,双唇不带丝毫情玉地轻触着,磨蹭着。

“在沧州得到消息时,我差点就什么都不管就往洛阳赶去了……后来,又听说……你一直都记得,你还有我的,对么……”

庄离把沈放死死抱住,仿佛深怕他会像碎屑一般坍塌。

沈放点了点头,把头埋入庄离的肩上,想笑,却终于哭了出来。

在庄离面前,他那一层无形的壳彻底消散了。他的哭声压抑而沙哑,像是一匹垂死的动物。

任由庄离轻抚着后背,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狠狠,用力地宣泄着内心的不安与悲痛。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庄离的怀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两人走出密林,来到山坡上,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躺了下来。

“庄离,我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你想要真相也好,想做什么都好,我呀,舍命陪君子。”

“话给我收回去。”

“我,我,我收回去了。”

庄离的手在空中慌乱地抓着,似把什么东西捂回了嘴里。

沈放绷着的脸一下子松了,俯下身子,贴着庄离耳边道,“不论发生什么都陪着我?”

“不论发生什么。”庄离掏出那把短剑,在手中把玩着,“这难道不是你给的定情信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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