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此剑乃信物(17)
赵任重赧然:妈的沈昱诚他儿子好男色就算了,还□□熏心,当众动手动脚。万一引起事端,那可不太妙……
然而却见那二人对峙了数秒,那被缠上的男子竟也没发作掀桌……两个头还越贴越近……
赵任重虽五大三粗,但是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看男子之间卿卿我我——实在要他的命。连忙将小二拉到一边,“那个房间不用换了,就这样安排,我有个镖师要睡马厩,给他铺个干净的草垫,半个时辰后准备十二个人的吃食,有肉就行,另外单独安排一份,把你店里最好的菜拿出来,给那边那位白衣公子。”
沈放兀自按着那人的手腕,听到身后赵任重粗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二楼,这才压低声音,克制住内心激动,凑近那男子耳边道:
“臭小子,那日你虽蒙面,我却记得你这双害人不浅的眼睛。”
第9章 少年庄离
沈放之所以喊他“臭小子”,是因为此人五官虽是精致,近看却仍是个少年。
朦脓的光线下,少年的模样比沈放所想要柔和很多,不管怎么看,都配得上那样一双眼睛,都担得起“绝色”二字。分明是个不谙世事的谁家子弟,那眸子此刻不似寒潭,更像是拥霞山夏日的明明清溪。
少年一言不发,双唇紧闭,却又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怎么能想到他就是那个在林中用卑鄙的招数撂倒自己的乖张男子呢?
沈放醒来之后遇到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将此人抛在了脑后,后来突然想起,又托人去下栖镇问了问,确认失窃和闹鬼事件都不再有,便以为这事已告一段落了。谁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一时间,他心头涌上了报一己私仇的冲动,这才制住了少年。可当沈放怔怔看着他,不知怎么,心中不快竟也淡去很多,而是凭空生出另一股气——他原是想让这少年吃点苦头的,可那赵任重一走,他此时又不知该如何处置此人了。
沈放不禁扪心自问:他这数月盼着择日再次遇到此人,当真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吗?
俊秀少年看着兀自皱眉的沈放,不解道:“唉,你抓住我,又不动手,在这发什么神经呢?”
谁知沈放开口问道:“吃的那个梨?”
少年一愣,先是不明所以,随即恍悟道,“离别的离。”
沈放脱口道,“我是放手的放。”
“那你还不放手?”这个上次自称叫庄离的少年听到这傻里傻气的话,实在是忍俊不禁。
沈放几乎是立刻松开了庄离的手,“……你怎么会在这。我以为你金盆洗手回北荒了。”
庄离瞪了一眼沈放,“我就偷了岐黄坊这一回。”紧接着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数了数,“一次、两次、三次……一回也就偷了七八次吧。”
沈放没去计较,有意旁敲侧击他的出身,“我看你不像北荒人,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少爷。”
却见庄离翻了个白眼道:“你这样以貌取人的家伙我见得多了。”
沈放剑眉微扬。
“模样是爹娘给的,我有什么办法?他们死得早,我自幼跟着师父呆在焉支山上,焉支山既然在北荒,那我就是北荒人。”
庄离猜到了沈放心思,答得坦坦荡荡不以为然。
沈放心道:也是。又听对方缓缓道:“何况,色身幻影,是即风里杨花。你既以锈鞘装惊鸿剑,怎么会不懂皮相虚妄的道理。”
沈放忽地被教训了一番,心里不恼,反而感到如沐春风般的舒畅与欢愉——多年前,他曾有同感而发,只是说出来,被山庄里的人笑是大言不惭,没想到,竟意外地与此人莫逆于心。
他眼神明亮起来,带着笑意道:“色身幻影,是即风里杨花?说得好,是我浅薄了,这是你自己想的?”
庄离凝眸了一瞬,轻声道:“这是我师父以前劝慰我所说。”
“你师父人呢?”
“打听我师父做甚,我一人来的大梁。”庄离眸中瞬间有了些戒备。
沈放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你不偷药了,还留在青州做甚?”
庄离不假思索道:“专程等你抓我啊。”说罢,嘴角勾笑,单手捧起面碗吸了一口面汤。他另一只手的手腕已经泛出一片紫色,沈放见状,心生歉意。
“你的手,唉,我又忘了你内力不济……”话方出口,又觉得这般直白过于伤人。
“我们焉支山门人又不习内力。这本是应有之理。”庄离瞅了一眼沈放的神色,见其愧疚之意不似有假,又道:“反正我也咬了你一口,就当扯平了吧,别让我赔药钱就好。”
“药钱?又是药钱,他和他师父应是真的很穷……”沈放瞥了一眼少年面前的碗,余下几根面在清汤中孤零零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