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此剑乃信物(147)
“你若死了,我就把窖里你舍不得喝的那几壶酒全摔个稀巴烂,然后一把火把你的尸体连同这山烧得干干净净。”
“他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他得不到我,得不到我的儿子,更得不到你。”
“就让大梁皇帝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70章 斯人已逝
仲夏午时,艳阳高照,院子里太热,就连猫都待不下去,全躲在屋里乘凉酣睡。聒噪的蝉声里,却突然传来一男一女的语声。
“这,我们这般会不会不太好——”
“来都来了,看一眼何妨?”
横卧于树上的沈放睁眼,神情不悦,琢磨着,到底何人敢擅入拥霞山庄内院——听说今晨孤山剑庭的人到了,也许就是他们的人。听声音,年纪不大。
拥霞山上热浪蒸腾,他藏身于浓密的树冠中,这个时节蚊虫滋孽,却不近他身。不仅如此,沈放的身躯连同衣衫都是干爽洁净,没有一滴汗渍。而这都是他方才闭目参悟冬瀑之境,滋养出清凉剑气的缘故。
沈放素来讨厌别人在其练剑养气时分他心神——山庄上上下下,也几乎无人这般做过。眼下这一被打扰,剑气消散,他的额头上立刻沁出了汗珠。
听见那一男一女已然到院门外,但似乎还是有些心虚,没敢直接闯入,沈放不耐烦道:
“何人?”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细细的惊呼,像是松鼠之类的动物,脚步声响起,但又猝然而止,隐隐夹杂着刻意的低语声。
“无事便走。”失去了冬瀑之境的沈放在燠热中并没有多少耐心,语气冷淡。说完,他再次闭上了眼睛,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门口两人一动不动,显然并不打算走。
沈放压着火气,“我说,你们想干嘛?”
“诶——”女声惊呼道,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声,发出声音的女子跌跌撞撞奔进了院内。
沈放光是靠耳力,便能听出是另一个人推她进来的,他还是一动不动,横卧在树冠中。
“咦……”那女子因看不见沈放的人,发出诧异的声音。又一串足音响起,门外的另一人倒是堂堂正正走了进来。沈放已然知道,这两人跟他年纪相仿,此般冒失,定然不会是孤山剑庭的家仆,想来是方家的少爷小姐——可是,这又如何?
今晨沈放本该随爹娘一起在厅堂接见孤山剑庭一行人,他以病推脱,没想到对方却还特地找上门了。
不说明来意是吧,那我也不说话了——沈放闭上眼,尝试着续起方才的剑气。
然而又被打断了。
“请问,沈放沈公子在吗?”女子带着怯意,柔柔问道。声音就在沈放的底下传来。
“这不是明知故问。”离沈放稍远些,一个发哑但仍有些稚嫩的男声嘟囔着。
沈放无意隐匿自己的身形,他轻轻咳了一声,拨开浓密的树梢,朝下望去,正对上一个少女的眼睛。
“找我何事?”他话尚来不及问,那少女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惊慌失措地往外面一跳,跳出他的视线。沈放微微皱眉,不明白她既是来找自己,但为何又这么害怕自己。
同时,他留意到她双手似乎捧着什么东西。
“是他,真的是他……”耳尖的沈放听到那女子的嗫嚅声。
这时,树下的浓荫里又站进了一个锦衣少年,看得出是精心收拾过的,然而脸上汗水淋漓,显然在这天气并不好受。
“你就是沈放?”听他那口气,好像对沈放是什么人物肖想了很久。
沈放有些好笑,“你们是孤山剑庭的人?”
“对,我是方堤,今晨怎么没见到你?”
沈放没有立即回答,不确定对方是否清楚自己的借口,但他既然大热天在树上呆着,显然不是有病的样子。就这迟疑的片刻,对方又道:
“你在树上干嘛?”
“练剑。”沈放脱口道。
“练剑?”方堤诧异地重复了一遍,正要继续追问,却被那女子轻轻拉了拉。方堤恍悟般,立即介绍道,“噢,这是我妹妹,她叫……”
那个名字像地面的水汽一般蒸发得无影无踪,在沈放的脑中没有留下任何记忆。
沈放不带任何感情地嗯了一声,不再往下看。他并不想与这两人说些并无意义的废话。
夏蝉犹在聒噪,少年人却沉默了,方堤被沈放的反应惹恼了,突兀道,“沈放,既然知道我们是谁,为何还在树上,你下来——”
方堤的嘴被他妹妹捂住了,说不出后半句。
“沈公子,我,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那个少女鼓起勇气终于开口说出来意,说出的话笨拙但真挚。
沈放皱了皱眉,不明这萍水相逢的人莫名其妙送自己一个东西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