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风物语(6)
“所以,我决定以此为理由,说服大家。”流却很认真地应答。
“说服大家什么?”
“说你不是凶手。有人盗取了剑谱。”
“傻瓜,没人信的。”神司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柔和。
“算了,这些你不用理会,”流并不打算与他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怎么样,要不要趁着这几天练一练腾云剑法?”
腾云剑法虽然在进攻上差了落风剑法不止一点半点。但是外战所向披靡的落风剑法,在面对腾云剑法如雾罩般的防御时,并不能讨得到多大的好处。
两种剑法都是渡边组的家门秘技,隐约地有着微妙的牵制。如果说小野寺在苦练不知道从哪个旁门左道得来的落风剑法,那么或许此时练好腾云,是一种上佳的应对之策。
“不必了,”神司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就要用义父传予我的落风剑法,堂堂正正地击败他——如果败了,也输得清清白白。大家看了我的打法,或许会愿意相信我是无辜的。”
流的眼里风云变幻,他吸了口气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沉沉地一点下巴:“嗯。”
第 4 章
七、
流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陪着神司在道场里练剑。
看得出来,两人的步伐、剑势乃至呼吸都高度地合拍,交锋时往往是棋逢对手、难解难分。
一局结束的时候流和神司在光滑如水的地板上头靠头躺成了大字型休息,周遭的人都被遣了出去。
神司看馆内就剩下他们两人,肆无忌惮地把一只腿架在了流的肚子上。
“找死。”流闭着眼睛威胁。
“我的道服去哪儿了?”神司把头凑过去。
流嫌弃他热乎乎的脑袋,翻了个身背过去:“你的道服自然是正穿在你的身上。”
“少装傻,”神司伸手掰过流的肩膀,小孩子似的捧住他的脸:“我是说,你送给我的那件你的练功服。我原本叠好放在衣柜最底下的。我的房间被封得很好,东西没有人动过,唯独不见了那件你的——啊不,我的道服。”
“搞丢了还敢来问我要啊?”流用了几次力都转不回去,只好安之若素地闭上眼睛养神,一边老神在在地说:“哎呀,可能是被小野寺偷偷潜入你的空房间偷走了吧,也可能是竹取大哥,发现了你偷藏我的练功服,拿到你取向奇特的证据,借此指你私德有亏无法继承家主之位。”
神司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自己被戏弄了,一用力把流的脸捏成一团:“要真是他们偷走的,怎么会等到现在还不拿出来啊。还有,你漏说了一个千叶。”
“千叶大哥才不屑做这种无聊事……”流的嘴被捏到变形,说出来的话咿咿呀呀的。
“你还是这么喜欢他啊?”神司一下子松了力,哀怨地说,“是了是了,七年前你就够喜欢他的了——唉,算了,别废话了,快把我的道服还给我,不然我就从你身上现扒一件了。”
“神经。”流知道真动起手来自己打不过他,连忙蹦起来,“我晚上还要去赴宴,别乱来。”
“赴什么宴?”
流叹了口气:“早上的时候,竹取先生的弟子送来宴帖,请我晚上去茑访屋一趟。”
茑访屋也是竹取先生名下的产业,是一家位于曲径通幽处的高级料亭。隐秘性极佳,常被竹取先生用来作密谈之所。
“原来是鸿门宴啊。”神司也跟着,同情地叹了口气。
一路的石灯散发着幽黄的光芒,整个料亭附近安静无比,只听得到周围竹林中山雀的啼鸣和流水的潺潺声响。想必竹取先生今夜取消了所有外客预定,只设了这一场私宴,
还在门外,就听到丝竹之声。拉开纸门,果然上席竹取先生已经坐定,下位依次列坐千叶先生和小野寺先生。
竹取拍了拍手,原本正在演出的能剧演员依次退场,走时轻轻带上了纸门。
流慢慢地走到末席坐下,四人一时无言。
艺伎给流递酒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流的手腕,那里有一个下午被竹刀撞得淤青的伤。
流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嘴角紧咬,一时吃痛只发出了“嘶”了一声。
其他三人立刻看过来,眼神各异。
沉默了好一阵子,竹取先生才交代艺伎:“你们先离开吧。”
千叶先生取过一旁备着的热毛巾,轻轻按在流的手腕上。
房间里静默得可怕,只有艺伎华美的和服布料摩挲地板发出的沙沙声。
待到人尽数走远,小野寺按捺不住开了口:“看来传闻是真的了。”
“什么传闻?”流接过毛巾敷住了手腕。
“流,他们都说你今天练了一天的剑……和西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