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死后我立刻反了(21)
“我……”
面对季清贺几近求助的眼神,身为他的书童,我立即上前,搀扶住摇晃的他。
“我没有……没有……”季清贺攀附在我的身上,像是一株离了宿主就无法存活的菟丝子,他一开始小声的呢喃我无法听清,唯一只能听清他最后的命令。
“带我走……”
我点头,搀着肢体僵硬的季清贺,离开了那里。
在路过那个被季清贺重伤的书童的时候,我垂头看了他一眼,而他的眼睛微睁,好像同样看见了我。
我带季清贺回到了他的院落,搀着他坐到床上。他连鞋都来不及脱,就缩到了床的角落,床幔之后。
“李三胖,”季清贺双手环抱住腿,蜷缩成一团,他的头枕在膝盖上,梦呓般地呢喃着,“我听他们说你,很不开心,刚开始我只是想教训一下他们的,可是后来,后来我……”
像是想起了他刚刚的行为,他把自己缩得更紧,这朵一向带刺的花朵在周身透露出脆弱,我忍不住凑了上去,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
季清贺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
“后来,后来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看着,看着他……”他又重新开始颤抖起来,语调中还带着些微的哭腔,“我看着他的痛苦和呻吟,竟然有一种扭曲的快感,看着他向我哀求,向我忏悔,我没有任何的怜悯,只想让他亲手死在我的手上,我是的想要杀了他。”
季清贺近乎自虐地抓挠着自己的皮肤,语气越发激烈。
“我这是怎么了,李三胖?为什么……为什么将脚踩在一个无辜者的头上,我会感到自我得到了证明,为什么从他人的苦痛之中,我却感到了无上的快感。”
我见他白嫩的手臂上留着道道血痕,而他没有任何收手的迹象,我担心他伤害自己过于严重,于是按住了他的手。
季清贺反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尖锐的指甲刺破我的皮肤,流出猩红的鲜血,他瞪大了眼睛,像是厉鬼一般死死的盯着虚空。
“妈妈小时候告诉我,我要诚信,我要善良,我要温柔地对待他人,不可以伤害他人,不可以仗势凌人,不可以欺辱他人,可我对你,可我对他——”
季清贺将我满是鲜血的手掌贴在他的脸侧,那是猩红的血,雪白的肤和乌黑的发,这过分鲜明的颜色占据了全部的视线,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深处。
季清贺缓缓抬起头,眼中含泪的他有着某种残破的美感。
他冲我柔柔的笑着,像是一个吸足精气的女鬼,又像是是画中仙人复生,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孩子啊?”
我凑上前去,直视着他的眼眸,几乎与他额头相贴,呼吸共存。
“你不是。”
我第一次真正在他面前袒露我的心声。
“或者说,你还配不上。”
43、
我不知道怎样的孩子是好孩子,因为我的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也不知道怎样的孩子才能被叫做坏孩子,因为这种带着亲昵的词汇从没有人用在我的身上过。
不过我隐约知道坏人的定义。
在我眼中,不止是季清贺,整个季府,包括季府的那些亲家,在我眼中,他们没有一个能够够得上坏人这两个字中的沉重含义。
44、
被季清贺重伤的那名书童最终被救了回来,但老夫人依旧震怒。他下令禁足季清贺一个月,任何人都不得探视——包括我。
在我给季清贺整理他关禁闭所需要的衣物时,我问他。
“因为我而受罚,公子你生气吗?”
“你想什么呢?”季清贺把玩着不值钱瓷杯,宽大的袖子垂下,露出一截嫩生生的小臂,跟他肤若凝脂的手臂相比,那满是杂质且颜色不正的瓷杯,真真是粗俗不堪。
我悄悄地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反倒是他凑到了我的眼前,仿佛羊脂美玉做的手臂环住我的脖颈,鲜红湿润的嘴唇凑到我的耳边,用气音轻轻地吐字:
“小爷我自己干的事,自己担着。”
我的耳后本就敏感,再加上他整个人都挂在我的身上,少有与他人如此亲密接触的我忍不住悄悄红了脸。
季清贺眼睁睁地看着我从耳根红到耳尖,竟然捧着肚子滚到了一边去,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李子你可真有意思——”
在他的笑声中,我羞赧地垂下头。
在季清贺笑够了之后,他终于正了神色,走到我的身侧,帮我一起整理衣裳。
“你就在这儿,等着我。”
季清贺语气轻柔,却暗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在衣服叠的整齐之后,他悄悄地将我的手拢到他的掌心,眸色沉沉,许下了一个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