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鸢(102)

作者:秋月长空

费添想起他逃出的经历,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三日前,费添心想不能坐以待毙,下定决心逃跑。朴豫虽按他说的,没派人盯着他们,可院落里里外外,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黑衣蒙面有二三十人,就凭他们,一个三脚猫功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想要悄无声息地逃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为此,在林荣呼呼大睡时,他一宿没闭眼,绞尽脑汁寻找出逃的方法,出乎意料的,他还真想了个法子。

次日,他借口待在屋子里闷得慌,非要出去透透气,朴豫也是觉得他们两个翻不出大名堂,便同意第二日带他们到山下转转。费添这才惊喜地发现,院子所处的地方据昌州城不远,离小巍山也不过几里路。许是担心进城容易被人认出来,风险太大,朴豫不肯带他进城。费添认清了路线,目的达成,便乖乖地跟着他回去了。

当夜他在心里盘算着怎么逃跑,脑子里有了雏形便拉了林荣起来,两人偷偷摸摸的计划到深夜,最终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三日午后,朴豫照常给他们送了些果饼茶水,约莫一个时辰后,费添腹痛难忍,呼天抢地的嚎着。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朴豫,朴豫起初也怀疑有诈,可偏偏费添没要求他将自己送进城去,只是让他派人去寻一位大夫过来医治。朴豫想了想,殿下从前的身子确实不好,若真出了差错,他担不起这个责任,请大夫来的确更稳妥,于是便派了人下山去请大夫。

大夫是个头发斑白的老者,刚到院口,林荣便赶忙过去迎接,搀扶着老大夫往屋子走,朴豫现在的心思都集中在费添身上,没注意林荣接过药箱时顺手在大夫的衣袖里塞了枚碎银,低声说了句:“我家病主腹痛难忍,大夫稍后留几包助眠的药,好让他晚上睡得安稳些吧。”

老大夫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顺着应道:“那是自然。”

进了屋,老大夫先给费添搭脉,捋着胡子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得朴豫有些着急:“怎么样?”

老大夫撤了脉枕,说道:“无事,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罢了,我药箱里就有止泄的药粉,让他喝几包就好。”

老大夫光明正大地将药粉交给林荣,朴豫又给了药钱,让人送老大夫出去。朴豫猜到或许是今日的瓜果有些问题,立刻命人撤了,又叮咛了林荣几遍后才离开。

朴豫一走,门刚关上,原先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费添的呻|吟声渐渐变小,他憋着笑看着林荣,指了指他手中的药包,无声道:“交给你了。”

林荣拍了拍胸脯,偷摸着笑,同样张口无声:“放心吧。”

到了晚饭时候,费添在朴豫面前虚弱无力的装样子,还要林荣给他喂粥,完了林荣去了厨房煎药,说是煎药其实只是烧壶热水,将药粉撒进去就完事。那些人都知道他要给费添煎药,就没注意他在厨房里折腾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偷偷挪到水缸边,翻开盖子,眼睛盯着门口的动静,将手里的三包药粉全洒进水缸里,完了他像没事人一样将盖子盖回原处,端着一碗热水回费添房中。

想出这招是这几日费添发现,这些蒙面人的饭菜是另外做的,一般是费添他们吃完才开火做他们的,于是他想了这个妙招。

好不容易等蒙面人也吃了饭,他们两人便静静等着药效发作,可过了半个时辰,费添等得都有些累了,那群人依旧和根柱子一样杵在外头,丝毫没有疲惫的意思。费添小声道:“那大夫不会是蒙人的吧?”

林荣如今也有些怀疑:“不会吧,他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头的人一个没倒,倒是费添等得口干舌燥,他看到桌子上的茶壶,戳了林荣一下:“荣兄,替我倒杯水吧。”

林荣应声去拿茶壶,可半滴都没倒出来,他后知后觉地去看费添,说道:“没水了…”

费添:“…”

厨房里的水显然是不能喝的,现在能怎么办?只能渴着。

到后来,费添又累又渴,趴在床上久了直接睡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林荣摇醒了。

林荣语气中隐藏不住内心的雀跃,声音却不敢放得太大:“费公子,他们都倒了!”

费添闻言醒了过来,跟着他到窗口一看,外头的蒙面人的确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就连朴豫也没落下。此时月亮挂在空中,夜色已经深了,他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林荣道:“大约是子时。”

费添腹诽道:这老大夫也太实诚了,这别不是蒙汗药而是真的助眠药吧?

不管是什么药,好歹起效了,只是不知道药效有多长时间,费添和林荣不敢多耽搁,即刻趁着夜色下山,他们没有马,光是下山便走了一个多时辰。下了山后,费添便凭着前两日的记忆摸着黑往昌州城里走,不过城门要卯初才开,他们怕被发现,便在附近的草丛里藏着,城门一开就直往白定光的府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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