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绊(35)
但也像出走了很久,久到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都足以忘记她。
走到门前,她正寻思着怎么进屋,接着又试了试把这门和这墙都当作不存在,果然就没有一点阻碍的进去了。
爸爸正躺在沙发上小憩,嘴微微的张着,睡的时间还不长,因为打鼾的声音还微不可闻。她又找了一会儿,弟弟在房间玩儿游戏,她没找到妈妈。
好像这和她离开前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她爸的头发又黑回去了。
人生中会有许多场离别,分别的时候或许很痛苦,但寇怀一直坚信,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再刻苦的难过都不会持续很久。
她希望她的离开不会对家里造成很大的痛苦,想要他们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但她看到这样,仿佛没有任何别离的家庭,她却会很难过。
寇怀知道这样有些自私,但她却是是想要看到家人的忧愁,以此来展示她的不可或缺。
她的房间也放着她原来的东西,可很明显的是有人来睡过。
又过了会儿,爸爸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妈妈的声音,催他把弟弟送到学校后就来医院接她上班。
也没有任何悲伤的样子。甚至或许是因为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她言语之中还带了催促,听起来并不想在医院多待。
寇怀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以为自己会欣喜或者感动得流泪,但她都没有。只觉得心里堵着什么。
弟弟从听到电话声起就收拾好了书包,默默的走到门边,把鞋换了,静静地等着爸爸。
老爸也什么都不说,只有在房间走动的脚步声。
铁门换过一次,在寇怀很小的时候。
现在开门的时候,又会发出一声沉闷的“嘎”。关上门的时候铁门的锁链荡起又摔下,碰到门上,又是一声笨拙的□□。
窗外是六月的天,会有大团的白云悬在天上,太阳光又热又亮,但因为在六楼,客厅只有些许被梧桐叶筛选过后的光影,和着摇曳的树叶晃动。
他们在的时候似乎和离开,也并没有什么区别,连厨房台面都不曾留下做过饭洗过碗的痕迹。
这也让寇怀难过。
她想要家里有她在的痕迹,但现在离开的人似乎不仅是她了。
寇怀在家里待了一天,隔天下午老板就找上门来要带她走。
周天她弟弟寇宇不上课,她就陪着弟弟做作业。
寇宇还是老样子,写的字跟蛇扭一样。
老板来带她走,寇怀也并没有觉得有多不舍。
父母好像从悲痛中走出来,能过面色平静的提起“寇怀”在医院的情况怎么样了。
寇宇始终保持一个天真的乐观,觉得寇怀肯定能醒。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悲伤的,大家都在等她回家。
老板问她想不想和爸妈说点儿什么。
“托梦吗?”她想起陈燃说的,有个男的托梦找他,似乎有些搞笑。
“很好笑?”他好像知道寇怀在想什么。
寇怀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但她毕竟在老板手底下讨饭吃:“我只是想起,小时候听亲戚说的,去世的老人给他们托梦而已。”老板不说话,“我只是觉得您太年轻了,做托梦这样的事好像只有老年人才会做。”
算了,越解释越乱。她觉得有意思就笑了呗,现在还要来解释为什么笑,早知道他要是不高兴她就不笑了。
没想到过了会儿他又问:“托不托?”
寇怀想了会儿:“算了吧,不托。”
但老板还看着她,她又只好硬着头皮说:“关键是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过得挺不错,也能慢慢的走出来,挺好的。就这样吧。”
托梦的话,就要等到晚上吧,但午夜一过,就是周一了。而且做梦要做一个什么样的梦呢?能见面的分别总是比一个人无声息的离开更难接受。
现在这样就挺好了。
最好的春兰(1)
早上六点四十五,陈春兰才慢吞吞的起床。
宿舍里除了拿放东西时的碰撞声,也没有其他人说话。
六点五十,宿舍里的人陆续结伴而走。
许南和陈繁星走的时候提醒她:“春兰,快一点嗷。”
陈春兰笑嘻嘻的一边穿鞋一边答应。
七点过八分的时候,陈春兰走出宿舍,下楼的时候舍管阿姨已经拿着小本本在门口等着。
超过七点十分,就会被舍管老师记下,告知班主任,班主任就会被扣钱。
舍管阿姨看到她,又是个眼熟的,顺嘴催她:“你怎么每次都踩点?”
陈春兰又笑嘻嘻的跟她说拜拜,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过九分了,才稍微快一点的走出去——因为一人的话,跑起来的话会看起来有些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