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仰脸直视着蒋封，一双眼睛不知怎的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就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蒋封说：“是那件屋子里有什么吗？”

“没有什么，长官。我只是觉得太黑了，我……”洛川手把那件制服抱得更紧了。

“进来吧。”蒋封侧过身，将刚刚被挡住的入口敞开。再怎么说这只妖还是个少年，将他安排在那间屋子里，确实也会让蒋封产生顾虑，不并不能确定里面的异能对这只看起来比较弱小的妖物是否会产生不良影响。

洛川闻言，脸上的喜悦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笑着说道：“谢谢长官！”

他轻轻走进这间屋子，像是害怕惊醒里面沉睡的生物一般，这让站在身后的蒋封忍不住对这个少年多了几分怜惜。

能够成为PAAW的四长官之一，除了自身出色的条件外，必然少不了后天的各种训练与培养。一切就像是刻在石头上的咒文一样，他的出生，早已被打上了PAAW长官的印记。

这种印记，让他不断浴火重生，使他即使在这样异能、妖族混杂的世界系统中仍然能够出类拔萃、独当一面，却同时也注定了蒋封的一生轨迹——做一只笼中雀。

然而这在他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反抗的，因为正如蒋封的父亲，也就是上任PAAW的四长官之一所说的，总要有人去承担，而这个人必定身披金甲，身上满是鞭痕。

他没有经历过洛川口中的流浪生活，却在从小树立的真、善、美中自发地感到同情，他的内心绝不是像表面上的“万年冰山”，而是柔软地很，以至于到现在他看到这少年依旧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你们……”蒋封又坐回到了办公桌旁，回头看了看呆呆站在屋子里的洛川，忍不住想要问些什么。

“什么？长官？”洛川显得有些拘谨。

“你可以先坐在这儿。”蒋封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一个软座，上面还铺了一层绒毯，是他工作疲累时暂时放松的座位。

洛川这次虽然还想拒绝，但仍是慢慢走了过来。

他抬眼看着只穿了一件衬衣、衣领松垮的长官，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好意思，于是干脆又低下了头。

蒋封只当他仍是胆怯，便将声音放得更加柔和了，“你们除了钱，还需要什么吗？”

洛川听到长官主动提起，双眼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却一时间没有开口。对啊，他们还缺什么？缺的东西应该找长官要吗？

忽然，屋内暖色的灯光亮了起来，是蒋封的异能作用。

灯光照在两人身上，颇有一种类似亲人之间的和睦温馨的感觉。

“长官。”洛川歪了歪头，说，“其实我们想要一个平衡的生活。哦，这里的平衡，也许就是长官曾经说过的——平等。”

蒋封被这突然严肃的话题拉回了神经，洛川虽然只是个少年，可是讲起话来却并不只有从表面透露出的幼稚。

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洛川的头，说：“会有的。”

洛川没有回复，沉默了起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一处，正是蒋封的心口。那里，只隔着一层布料，下面就是滚烫的肌肤，接着就是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的目光像极了暴露出贪婪的野兽。或许只是因为这个人，令他感到意外得好心，意外的善良，意外的温和。

只是蒋封只能看到一个垂下的脑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审判者将会对这片大陆的规则进行重新制定吗？”洛川收了收目光，抬起头问道。

蒋封下意识想要回绝，却被洛川抢了话机。

“审判者已经递出了Luv Letter，对吗长官？”洛川脸上浮起了纯真的笑，可在蒋封此刻看来，怎么也感觉有些不自然。

“他们没有给出时间。”蒋封泄了气，他意识到或许是中转人的消息，想洛川这样希望制度更为合理的妖物，一定会询问相关的消息的。

可中转人又是怎么知道这样机密的消息？

“哦，或许是他们忘记写了。”洛川淡淡地说道。

蒋封问道：“你怎么知道？”

“是中转人告诉我的，这消息在妖族里面似乎已经不是什么大的秘密了。”洛川脸色很平静，倒是蒋封整张脸有些发白。

妖族已经几乎不成秘密的消息，在PAAW才刚刚得知一个月半，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注意到洛川观察的眼神。

“这是审判者的情书吗？”洛川看着只有页眉没有内容的纸，回过头问道。

蒋封回答道：“是的，他们可真是一群浪漫的家伙。”

洛川抿了抿嘴，鼓囊了鼓囊嘴，“长官觉得他们浪漫？他们是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