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意相欢朝又暮+番外(69)
我无权追究她的过错,亦无力补偿她的损失,更不想让她卷入案件中来。
慕浱默许了我这一举动。于他而言,红宁之事对审查结果意义不大,还极有可能使事件愈加复杂——部下争权夺势谋害主上远比主上□□部下妻子反被杀来得好听些,花君毕竟是由正统任命,正统丢不起那人;于我而言,那大概是一位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悲悯与愧怍。
她离开时是个阴雨天,阴风怒号,雨丝飘洒,如剪不断的离愁别绪。
我欲把手头仅有的一点灵力给她,她却分文未取,只同我挥手作别,而后毅然踏上未知的征途。
赤血在一旁很是唏嘘:“多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偏偏陷入污泥里了?”
我亦叹:“红宁先有悖人伦恋上自己的舅父花君,后又甘愿为花君棋子助他除去英杰这个心腹大患,却没料到自己最后爱上了棋子。此等不智之举,她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亦不算冤。只是可怜了英杰,戴了绿帽还背了谋反的锅,最后还毒发身亡,未免太不上算了。”
“没有办法平反吗?”
我怃然摇头:“有些事,止于唇藏于心。这到底是桩不光彩的神族丑闻,若真要等真正意义上的真相大白怕要再上等好些年。”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复折回大牢审理影怜,却有一不速之客阻了我。
我带笑与他寒暄:“摄政王,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否?”
景合依照规矩给我见了礼:“托将军的福,一切都好。”
寒暄毕,我抬手一指座位,示意他坐下。
他矮身坐了,低眉顺眼,是一派恭顺模样:“蒙尊上与将军不弃,家父谋反未遂本应判株连之罪,尊上将军慈悲,不忍迁怒族人,还特许在下袭爵,合族上下俱感念不尽。”
我抬眼瞥了他一眼,隐去目中微露的冷芒:“哪里,都是尊上慈悲为怀。”
我说完又觉好笑,慈悲为怀?这词不是形容西天佛祖的?
他眉目不动:“在下近日听闻尊上身体抱恙?”
我想起数日未见的慕浱,心里莫名生了几分烦躁:“尊上是前阵事忙累着了,想来不日便好。”
他似松了口气般,点点头:“那便好。”
我不愿再耽搁时间,直截了当地点破:“摄政王来是有事要议罢?”
“在下确有一桩事想求您帮忙,”他转转手里的茶杯,却并不饮茶,“影怜也算同我一起长大,如今她虽有错,却并未成大患,不知将军可否行个方便?”
我一哂:“摄政王怕是找错人了。影怜谋害本将军未遂,手中还有来历不明的剧毒,想来在她身上尚有许多线索。另,她谋害正统命官本就是死罪,断不可饶恕,你请回吧。”
他也不多言,面上更无一分讶异恼怒,向我行了礼照常出了大牢。
我漠然望了眼他远去的背影,问赤血:“你可调查过他了?”
他肃容答:“已调查清楚了,他确与影怜青梅竹马,情谊甚笃。只是我调查得过于顺利,还查出了他的不少丑闻,却并无一点他并非原摄政王亲子的传闻。”
这倒是奇了,按理说景合也算好面子的权贵,断无可能让自己的污糟事满天飞。顶级权贵如慕浱就把个人信息锁得死死的,所以我当初调查时才探不出一星半点。而我这种平素不大在意风言风语的权贵之女也习惯于把私事封存起来,并不会过度透露给外界。这样一看,景合竟是个放飞自我的形容?
可这又不妥当,这些传闻中怎么偏偏没有他非原摄政王亲子这一桩?
我想起慕浱的话,慕浱故意放出消息称南昭被强行带入宫闱送给摄政王,景合下一步马不停蹄地赶去花宫对摄政王道北曜如何如何,言明北曜是慕浱派去的内奸,不得不防。种种迹象均已表明景和已知道南昭就是北曜,而他为了配合慕浱演戏从而洗脱嫌疑根本没考虑称谓有误。
我初时听不过以为慕浱只是在称谓上微做手脚,这才引蛇出洞。现在一品方回过味来。我是神尊幺女,慕浱再吃了熊心豹子胆也决不会迫我,而慕浱用这等低等骗术试探出景合已查明我的身份,继而对景合起疑。
诚然,景合暗中调查我无可厚非,意外暴露也可解释为百密一疏,可他是如何得知我的真实身份,又为何刻意隐瞒自己非摄政王亲生这一事实?
我被惊惧激得一阵揪心,感觉一张无形大网正悄无声息地把我罩住。
我心底一阵难以遏制的恐慌,勉强定了神:“影怜怎样?”
“并未审讯。”
“怎么进度这么慢?”我偏头。
他挠挠头:“尊上特地吩咐让您亲自处理。”
好嘛,慕浱就算请病假也还是将局势牢牢掌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