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做巫师是一种什么体验?(155)
就很血淋淋。
搞得他没办法把衬衫扣子系好打上领带,只能别别扭扭地敞着领口,总感觉脖子上空落落少点什么。
“那边。”班西不用怎么找就看到了来接他和时律的人,夹克衫牛仔裤还扎了个小揪揪的年轻人举着接机牌,一看就不是罗斯巴特家派来的下属。
那估计是他父亲派来的。
班西带着时律走过去,年轻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您好。”他小跑着迎上来,不用班西开口就已经噼里啪啦该说得说了个清楚。
这个叫拉尔的年轻人果然是班西的父亲叫来接人的,他喊班西的父亲“谭老师”,算算倒也能说是班西父亲的半个学生。
他父亲的人生除了母亲也就只剩下画画,班西知道他名下有好几个基金会都有资助年轻艺术家的项目,个别非常优秀的他父亲会叫到庄园里指导几天。
艺术家嘛,总希望有人能理解自己独特寂寞的灵魂和艺术追求的,这种事情总没办法跟班西这个只会画法阵的无趣儿子聊。
没事谭煜周不怎么想见儿子,班西没事也不会去找他这个父亲,偶尔见一面就跟看展览一样,还得提前邮件预约个彼此合适的时间。
今天谭煜周就很有空,他一整天都很有空,但他跟班西说他只有下午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班西觉得很足够了,连时律都没带进来——真要见家长不如带去见谭雪淑和谭煜平,再或者他把自己意识深处的“班西”叫醒给时律见见也行。
他这次就是来通知一下自己的父亲他恋爱了,以及以后准备常驻华国目测有生之年不会回来的这些事情,没有什么父子情可叙,看他父亲的样子也不是很想延长交流时间。
“啊……”谭煜周很平静地应了一声,伸手去摸索茶壶,差点打翻了自己的茶杯,“啊,我知道了。”
他端着茶杯,喝掉了杯底几滴茶水——相当于什么都没喝到,端着个空杯子做样子。
然后他才像是恍然明白了班西说的是什么意思,猛地抬头去看班西的神情。
——他的儿子……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谭煜周不知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很久没见到过班西的模样,以至于一抬头有些晃神恍惚以为认错了人。
似乎,不应该这样高,也不是这么鲜明深邃的眉眼,面前的青年撑在一身合体的西装里俊美又优雅,他却得很努力地仔细打量,才能看出些他熟悉的轮廓。
他好像……确实是很久没有看过自己儿子的模样了。
谭煜周便不知怎么的有些慌张起来,见班西才坐下不到五分钟就准备起身告辞,他下意识抬手拦了拦,留人的话在嘴边又编不成词句。
“你……”他顿了顿,声势又低下来,“要不要看看我的画?”
语气犹疑着没什么把握,于是班西也有点不知道他是犹疑要不要带他去看画,还是犹疑他会不会答应了。
他父亲说的画,自然是那些锁在二楼房间里的作品,他父亲从没让外人见过,只有时候自己待在房间里看上一整天,班西一直以为那些画不会有见天日的机会。
他丝毫不怀疑,谭煜周死之前会先毁掉那些画,让自己真正的杰作只属于自己。
“好啊。”班西答道。
他其实不太好奇,但他直觉上感觉,答应下来不是件坏事。
反而是谭煜周在他答应下来之后愣住了,脸上显出点抗拒又如释重负的矛盾表情,“那、那这边走吧。”他说着抬脚准备往楼上走,手上扶了扶楼梯扶手。
……
二楼的房间里只有一幅画。
班西看着那副画,画上的人也看着他。
那是位明艳端庄的美人,雪白的皮肤深棕色的长卷发,颜料与细腻的笔触赋予了她一双蓝宝石般美丽的眼睛。
栩栩如生,好像那些罗斯巴特藏宝室里被施加了魔法的画作,画中人一错神就会从画框里走出来,眉眼如新,楚楚动人。
她长得像极了班西的母亲。
班西见过照片里的母亲,也是一样的棕发蓝眼,艳丽又傲慢的美人。
但也只是像极了。
班西也见过父亲给母亲画的肖像,那么多那么多张肖像,和画中人有着截然不同的神韵。
她也像我。
班西注视那双蓝色的眼睛时,竟有那么些自己在照镜子的感觉。
比他现在更小一点,他还是“班西”的时候的神态。
不得不说,他的父亲在艺术上是位无可挑剔的天才,看到的瞬间就让人知道他画的是谁。
谭煜周没有去看班西,走到画前的椅子上坐下:“我知道这不是她,那个什么魔法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可他就是让自己被欺骗了,不由自主地去寻找自己熟悉的那个影子,把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套在活人身上,就当做是亡者真的在生者身上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