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春+番外(10)
今早刚下过小雨,路上湿滑,踩一脚脚底都是泥,黏糊糊的。
许云鹤不识得哪些蘑菇能吃,哪些不能,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丁三和何登渠采摘。
没想到乐照兄平日半点离不了书本的样子,找蘑菇倒是比三哥都快。而他却只能候在一旁拿着布袋子装,心下好生羡慕。
这树根下采完后,他们又去往下一处,许云鹤匆匆赶上何登渠,对他低声说道:“乐照兄,三哥到底定亲了没,若是没有的话,我也乐意娶他。”
长得比他还像个男人不打紧,主要是能管饭吃。
许云鹤家里有好几个从酒楼请回来的大厨,不知道丁三做的饭哪点戳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他定亲了,许尚卿你不必痴心妄想。”何登渠立即回道。虽说他不同意丁三嫁与他,但丁三从小就是做他童养媳养的,尽管没过红绿书纸,他也是丁三正当未婚夫婿。
许云鹤失落地望着一旁弯着腰看不清脸,满手是泥的丁三。
丁三此刻只想摘完回去,催春突然发作,长袍之下跟地上一样湿答答的,还有些腰软。他忍得热汗都出来了,死死咬紧着牙,额头涨出青筋,双腿之间春水泛滥,痒的只想搬个石头塞进去堵住这开了的水闸。
他耽搁了这么些年,一朝迸发,便是怎么也抵挡不住。而人又笨,之前连自己抚慰都未做过,全是靠意志力熬过去的。
到了回书院时,丁三也是一个人远远走在前面。
“乐照兄,你莫不是惹三哥生气了?”许云鹤拿胳膊肘顶顶何登渠。
何登渠不答话,只是加快了步伐,想把许云鹤甩开。
许云鹤见状,知晓事大了,遂不再搭话。
回了书院,丁三症状减轻了些,他先拿冷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活了过来。就是亵裤湿乎乎的,但现也不好更换。
丁三把杀鸡器具准备好,在锅里烧了热水,何登渠和许云鹤二人才回来。
“我来。”何登渠一手抢过丁三手中的刀,一手抓住鸡翅膀,脸臭得仿佛丁三欠了他买这只鸡的钱。
丁三还以为何登渠是想帮忙,欣慰拿着布袋子去打水洗蘑菇去了。
许云鹤一脸惊恐看着何登渠的凶残样,嘴里念叨着使不得,然后就见何登渠拔了鸡脖子上的毛。
鸡也知自己离见阎王爷不远,被绑住的鸡脚乱蹬,发出凄惨的咯咯声。何登渠利落地一刀结果了它,眼睛也不眨一下,在碗里放鸡血。
“许尚卿,你去锅里接盆热水。”何登渠道。
许云鹤哪敢不接,他算是怕了何登渠。那只鸡还在挣扎呢,乐照兄于心何忍。
许云鹤毕竟是当成娇少爷养大的,只晓得吃进去鸡肉吐出来骨头,哪里看过这般血腥的场面。
接了热水,何登渠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拔鸡毛,盆里都是血水,他衣服上不小心也沾了些。此情此景,谁能想到这还是一个读书人?
毛拔完,何登渠把内脏掏出来洗净。而后续事宜皆由丁三一人包揽了。
新长成的小公鸡肉质鲜嫩,口感细腻,和雨后的蘑菇放到一起煮,汤里既有蘑菇的清香又有鸡肉的鲜味。丁三专门放了几块老姜去除腥味,又能预防风寒。舀一勺汤汁,上面浮着淡淡一层鸡油却看着不腻,尝一口细细品味,滋味浓郁,鲜美甘醇。
许云鹤抢着喝了三大碗,反倒是何登渠,连饭都吃得很少,不像平日里的他。
丁三也不知何登渠又是为何闹脾气,怕何登渠晚上饿,偷偷留了点鸡肉鸡汤,没把全部从陶罐里盛出来。
许云鹤当然不知道,吃饱喝足后欢欢喜喜地告辞。
何登渠也放了碗,到案旁看他的书去。
昼光褪去,夜里氤氲着湿气,从地面爬到房内。
何登渠照常点上灯,可心却不在书上。他眼神空洞,思绪紊乱。
若不是丁三白日不等我,我才不会与他置气……
突地,何登渠腹中传来几声响动。
好像有些饿了。
何登渠丝毫不觉自己孩子气,甚至无理取闹。
他就像村里云婶家中不满五岁的小姑娘,哥哥出去玩丢下她,她能哭一整天。
普天之下,也只有丁三会容着这十九岁的幼童生这劳什子气,他的亲娘都不惯着他。
丁三拿剩下的鸡汤下了面,撒了把葱花,端进房内。
“乐照,我瞧刚才你没吃什么。我下了面,你先吃了吧。”
何登渠扭捏接过,这时气差不多消了,肚子饿的不行。丁三看何登渠吃了也没松一口气,他心里装着事要说。
原是想等何登渠吃完再谈,但他向来憋不住话。
“乐照,你当真不能娶我吗?”
丁三这话一出,何登渠一口面卡到嗓子眼差点呛死,他扯着衣襟咳嗽着,脸涨得通红,涕泗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