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70)
“我又恨又悔,恨自己太傲慢自负,也悔自己未曾早日来找你……”
“我对不住你,我……”他哽了一声,尾音都是颤巍巍的气声,然后他便再也没说话。
他边说我边哭,边哭我就边想。
想这数年来春梦无痕,我与他都是自作自受,都是吃了自己种下的果。
他好蠢,我也好蠢……
我抽噎着说:“是我有错……”
他说:“是我有错,我就不该给你取那什么狗屁……不是,那什么名……”他想捧起我的脸,我却僵着脖子,执意不抬头。
“怎不抬起来?”
我打了个嗝,说:“你能看到我,我不抬。”
他用衣袖擦我脸上的泪,我脸颊被磨得有些痛。
我将他衣袖扯下来,含糊不清地说:“你,袖上何物……怎有些刺……”
“啊……”他犹豫一下,“……可能是我袖口上的印金丝绣吧。”
我稍稍吃惊,道:“大晚上你穿什么绣金丝的衣裳。”
“想穿好一点来见你。”
我吸了吸鼻子,瓮声道:“我又看不见。”
他想了想,小声道:“你现在是看不见,可明日一早……不,明日午时,你会看着我穿上它的。”
他不会,不会要折腾我到明日午时吧!
我小声说:“我不想做这么久……”
他像是愣了一下,说:“你想什么呢,”他带着嘶哑闷沉轻笑一声,“我是想让你睡久一点。”
“今夜会很长的……”他在我耳边气声说道。
他呼出来的热气烫得我耳朵红透,我心跳得飞快,如敲锣打鼓,可依照原本样子,他若是与我坦白,我是不能这么快接受他这说辞的。
我推开他,他语气惊慌地问:“你可是吓到了?还是接受不了?我,我真的是屈尧!你信我!要不点烛吧!这样就能看到了……”
我还是低着头,不让他看到我为难紧张的脸色。
我说:“有些……有些被吓到了,”我思考了一下,明知故问道:“圣上说过你……你妻儿不是你的,可是真的?”
他过来拉我的手,坚定道:“除你以外,我绝没碰过任何人!”
啊……还要问什么呢?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与他相认的欣喜激动,还有些许悔恨怅然,实在是想不出来任何问。
我绞尽脑汁,又问:“那屈,屈太傅,不,屈御史可知你假死……回来找我?”
他听了这话,一下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开口说:“他知道,也托人寄过信给我,但我没看过,更未回,我已许久未同他联系了。”
父子闹到这种地步吗?我心中紧涩发苦。
我说:“你可是怪屈御史?”
他说:“怪的……可昨夜你说你未诬告后,我看了他从前寄于我的信,才知他早已寄信说明,对我明歉,只是我生气,迟迟未看,后又寄给我两封,说要是我不怪他,就带你去看看他……他一生从未低下头过,这样示了弱,我都不知该当如何。”
他犹豫一会,又问我:“你会怪我父亲吗?”
既然会问我这问题,那他与屈御史关系也不是僵硬至极,更何况我也不想让他为了我,真与他父亲断了关系。
“不怪,”我低着头,拉着他的袍袖,轻声说,“你这不是来找我了吗……”
“可我父亲诱我误你……我当年做的事也实在是让你受尽委屈……”
我说:“就算这样,你也还是来找我了……”
“你也不怪我恨过你,那样骂过你吗?”
“不怪,我也说过你啊……”
“可你那些话叫什么难听?也就你说出来才戳我的心,我才是,才是口出……”
我忍不住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膛,又重复了一遍:“你就算恨过骂过,不也是来我面前了嘛。”
在我眼里,他能来找我,便是最大的好了,他若是不来,我会痛苦一辈子都是说不定的。他虽出现在我半年多的噩梦里,但他何尝不是也花了一年多将我拉出去。
管他从前对我有何误会,又有何不满,他都是忍着委屈,换了另一张脸,待在我身边如此久。
他如此之傲,为我做到这地步,我什么都怪不了他。
如今什么都说开了,他难道还会恨我吗。
我与他都尝了不好好说话的苦头,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坦然交心,何事都会说开,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让他憋着了。
我带着欣喜意味地问他:“再说了,你现在总不会恨我了吧!”
“我恨啊……”
什么!
我听了这话,心还未沉下去,他便早就悄悄解开我腰间衿带,手探了进去,他揉捏着我后腰,偏头轻轻咬着我的脖子。
我垮着单衣,胸前大开,夜里初凉,他气场骤变,我不禁软了腿脚,歪歪扭扭退后几步,他便整个身子压着我,将我直接抵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