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4)
他嘴巴一张一合,我却只看着他那眼睛。
太像了,就像他在我眼前一样倾诉一样,我心里不由有种兴奋感,诡秘又压抑。
这不就是他对我说话吗?
我一时之间不想打断他自谦的话,有人考了一辈子都进不了殿,他这样上来,已经算是厉害了。
“不知程大人,有没有意愿……找谋士,或者门客。”
我回过神来,捉弄他:“你要结党营私?”
他低着头,声音微弱:“不不不,我也说了,是仰慕大人才情,想做大人府上门客。”
“你这才华做我门客浪费了,做个好官便是,往后与我往来,做个君子之交。”
陈瑜愣然,过后便是极其兴奋。
“多谢大人!”
我问他住在哪儿,他眉头紧锁,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不说我怎么送你?”
“大人也不必送我,将我送到西街口,我走回去便是。”
西街……那地方不正是酒楼旅舍处吗?原来家也不在这上京啊……倒是跟我一样。
“现下这么晚了,你可定了房?”
他支支吾吾,我笑道:“不如歇在我府上吧。”
陈瑜一脸慌乱,又是狂喜,也没拒绝,结巴道:“谢,谢大人。”
那一晚过后,陈瑜与我关系融洽起来,他可真是当官的料,一年多过去,官做得跟同届的状元一样大。
过了几月汾河大涝,堤毁桥塌,圣上差他办事,他统筹极佳,获得极好的名声。
接着又是一路升迁,不知惹红了多少人的眼,他不办宴,却兴奋地跑来与我庆贺,陈瑜提着酒壶,兴冲冲地来我府上。
庭院内,觥筹交错间,他扬着眉,讲他一路下南,治得沿路服服帖帖,款项一路给到灾民手中,他做事及时又稳妥,减去不少损害。
我也有所耳闻,据户部和工部传来消息说,这事确实是办得前所未有的好。
他兀自得意,剑眉星目,眼里又显出屈尧当年的神采,那样耀眼。
我心像是被人攥着一样,向他靠近。
屈尧,屈尧……
我抬手摸上了他的眼睛,他一愣,低头看我,我早已喝了太多的酒,趴在了带有凉意的石桌上。
陈瑜震惊地看着我,院内凉风一吹,我脑子清醒一些,一下就收回手。
他却比我更快,眼底狂喜,他抓住我的手,轻声唤我的字:“墨伴。”
我胸腔鼓胀,低低喘气,他将我手下移,摸向他炙热的胸膛。
他靠我更近,轻轻舔舐我的耳垂,一下又一下,越来越重,我耳边传来的喘气声也越来越粗。
他大手往我腰际滑过,伸进里衣,抚摸我胸前,嘴唇从我脸颊经过,咬住了我的下唇,他撕咬着,又吻过我的喉结,向下舔去。
我胸口一凉,猛然清醒,就要推开他,他却牢牢箍住我,铁了心一样的坚决,剥开衣物,手撑起我的后背,让我弓起身子,他火热的吻直探向我胸前一点,我低喘一声,挣扎起来。
我并不是看起来这么文弱,我这双手,也是挽过弓箭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酒,失了大半力气,还是这样的陈瑜,太像当初醉酒的屈尧。
我慢慢停下挣扎,他推着我回房,一路上亲吻不断,一遍又一遍饱含情意地念着我的字:“墨伴……墨伴……”
我心中酸楚,觉得这样是糟蹋了他的心意,这种事,要相爱的人做,我图一时慰藉,将他当做屈尧,实在是对不起他。
我将他往外推,抗拒他,但并不用力,他感受到了,眼里惴惴不安,问我可是害怕?
我沉默一会儿,说对不住他。
他抓着我的手,慌乱道:“是我先对你动心的,不关你的事!”
我摇头,说:“今日之事不过是我喝醉了,也是你醉酒胡言。”
他生气了,抓得我腕骨生疼,“可你明明对我有意的!你对我心软,对我讲官场道理,我升迁时你真心祝贺,我们彻夜长谈,你知道我忍了多少回吗?”
他抓住我的手往他身下炙热一处摸去。
我感受到那里的热度与坚挺,吓了一跳,往回缩手,他却死死按住,目眦欲裂,狠狠问道:“既然你无意,方才又为何摸我眼睛?又为何对我这么好?又为何最初不推开我?”
我哑口无言,总不能对他说你像我心上人,像屈尧吧!
“你是怕了对吗?这没事的,这跟男女之情一样的,我们不过是喜欢上……”
怕?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怕字,就是这个字,让我知晓心意时彻夜难眠,让我面对屈尧时欲言又止,让我说出思慕之情时又兀自心虚。
我恪守礼法,却有龙阳之好,爱慕屈尧又不敢靠近。
我怕,太怕了,怕那双高傲的眼,又染上轻蔑的意味,怕本就对立面的屈尧,离我离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