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役(588)
“老大,你说你怎么就没有个妹妹呢?”腹切蛇有些捉弄地笑着说。
青铜鬼站定在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前,然后躬身靠右。
“前面的路就要烬少主自己去走了,身为镇魂灵我不能离开兽野苑。”青铜鬼说:“这里所有的青铜镇兽只要接近剑冢便会如入熔炉中。”
皇轩烬抬起头看着青铜门上的神宴之会。桂酒椒浆, 以迎诸神。芳菲满堂,五音繁会。
“青铜鬼,我有件事情问你。”
“烬少主但凡吩咐就是。”青铜鬼恭敬地低身。
“螭首少主是不是便是, 青铜凤主。”他仍旧看着青铜门上森严而华美浮雕。
青铜鬼的动作像是有些凝滞,虽然它本便只是一只青铜立人像。
皇轩烬转过头看着青铜鬼,“我曾听闻皇轩家曾有一位青铜凤主,其血可活青铜而降神灵。但我遍阅皇轩家祖籍也未曾找到哪一位家主与这个传闻相符。”
“我只在《九轩杂记》中找到一句——青桐凤主铸明宫,以封百兽魂魄。中有神树,兵马千乘,更有渊河如银绕之。”
“这位青铜凤主便是螭首少主吧。”
“是。”青铜鬼怀着手,“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流有他的血。”
那一刻他的表情不再生动而滑稽。
皇轩家曾经鲜活而勇敢的少年,得蒙青铜凤主之名。他本该成为英雄,可如今却只能匆忙潦草在史书上留下一句病逝长安。
“他的配剑亦名为青铜凤主,只是那把剑终究没有办法归于剑冢了。”青铜鬼叹着气说。
“他身边还有一支骨魂笛,可唤神灵百兽之魂。”皇轩烬说。
青铜鬼缓缓点头。
“我来此,便是为了骨魂笛。”皇轩烬说。
青铜鬼抬头看着少年,他的目光有些错愕。
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他随即低下头,可面前仍旧是少年的身影。
红色官衣,腰系长剑。
青铜鬼叹了很久的气,最终他还是说:“我想螭首少主也不愿他养出来的骨魂笛被永远葬在这里吧。”
“我只去过剑冢一次,那里有一盏魂灯,你将血滴入魂灯,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也没有办法保证了。”
说完这句话,他非常认真地向少年行拜礼,这一次他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卑微和孟浪,像是一尊古老的青铜拜身像。
然后起身沿着铜索桥缓缓离开。
皇轩烬将手指压上青铜巨门,指尖的鲜血沿着阴刻的痕迹落下。
巨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竟像是被少年凭指力推开了一般。
漫天飞舞的红绸,红绸上用青金墨写着庄严的迎神词,风吹过,像是神灵降时的幡动。
那一瞬间像是有巫觋于祭台上唱着巫灵歌,他们手执着牛尾羽扇。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可他再次眨眼,那些起舞的巫觋都消失了,只有无数红绸在诸神祭所中飘荡着。
“你想要骨魂笛做什么。”维希佩尔在他身边问。
“招魂,招心有不甘的魂。”皇轩烬说。
他穿过从明堂上垂下的漫天红绸,那些红绸用铜铃系着,风吹而过像是有巫觋齐舞。
明堂之上端坐着早已枯死的巫咸之师,他身披羽衣。
皇轩烬半跪在他面前,他想起金陵的明堂里,那个在他手心画字的巫咸之师的魂魄。
他伸手握住巫咸之师早已干枯成黄骨的手,他的手里是一块玄璜。
那是祭祀用的六器,玄璜礼北,北方属水,水色黑。
“这边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周楚深看着那些飘飞的红绸,“和百兽相比,神明的确有些无趣。”
“那是因为有些东西,你看不见。”皇轩烬走到他身边说。
“比如?”周楚深问。
“迎神的众人,跳舞的巫觋,还有他们一起唱着的歌。”
“皇轩将军想要怎么到剑冢呢?”周楚深问。
皇轩烬撩起身侧的红绸,看向隔着千尺朔度渊的高台,高台上与周围的三个祭所连着十二道铜索,只看得见两端,中间沉入水中。
“一共有十二道铜索,每道铜索都分作两股,其中这里与魂灯祭的铜索各有一道下垂的程度比之其他的要更甚一些。那两道铜索应该便是索桥。先前修建时应该是可以让人通过的,但如今这里已经被夸父血淹没。”
“归墟之眼。”周楚深突然说:“我所得到的公书上说,华阴地宫中修建了归墟之眼,只要将归墟之眼移开,水入归墟,索桥自然便能现出。”
“那你可知归墟之眼在哪里?”皇轩烬问。
“我已看过这里的界水之势,只能靠着堪舆之术一试了”周楚深说。
“诸神祭所之下应有山穴。”周楚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