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役(551)
一瞬间,皇轩烬觉得自己的身体整个都在烧,暗金色的符文从他身上浮现,他死死握着病床上的拘束带末端。
伊莎贝尔抚着他的侧脸,像是她捡到少年的那一次。
皇轩烬却突然笑了。
“我想要的,是春日里,大家在一起……跳着舞。”
“侵入率百分之二十。”旁边的医师一边调整着仪器的旋钮一边看着仪器上的折线图说。
“直接加到百分之五十吧。”伊莎贝尔爱怜地擦着皇轩烬脸上的汗,像是个负责任地照顾着生病弟弟的姐姐一样。
“女王陛下,应该以每百分之五为阶段逐步增加侵入率……”医师皱着眉提醒道。
“直接加到百分之五十。”伊莎贝尔说:“我们小烬这么坚强,一定挺的过去吧”
“是,陛下。”医师有些为难地推动旁边的手杆。
“啊!!!”
皇轩烬的身体像是要整个从病床上挣脱一样,鲜血从金色的纹路上浸出,从金属病床上流淌而下。
“乖,马上就会过去的。”伊莎贝尔吻着少年的额头。
拘束带在少年的手腕处勒出一道道红痕。
伊莎贝尔捂着少年的眼,向后挣着的脖颈被针管轻轻勒着。
好疼啊……
是不是只有我这样啊,只有我要忍受这些。
皇轩烬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下沉。
不想忍受这一切了啊……
为什么还要活着呢,为什么呢?
明明已经没有了能够为之活着的一切。
“都一样的啊,都是很痛苦的,没有区别的。”他听见有人对他说。
他停止了坠落。
睁开眼时无尽的虚无。
“想要结束这一切吗?你已经找到过答案了,不是吗。是死亡。能结束这一切的是死亡。”
圣拉斐尔医院前。
维希佩尔走上围着一圈伐纳士兵的台阶。
“我来接我的人。”维希佩尔说。
“对不起,维希佩尔殿下,女王陛下临时需要进行一项手术,这里被暂时封禁了。”蒙顿尔将维希佩尔拦下说。
“皇轩烬的例行检查还没有结束吗?”维希佩尔问。
“这个我们不清楚,也可能是皇轩烬知道女王陛下要进行手术,想要等候一下手术结束。”蒙顿尔说。
“那我也想进去等一等。”
“殿下,皇轩烬现在是伐纳帝国的少将,他等是应该的。但您没有进去的理由。”蒙顿尔握着腰间的配剑说。
“女王陛下的手术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五点。请陛下等到五点,等到女王陛下从医院离开这里就会再次开放。”蒙顿尔说。
维希佩尔转身从台阶上走下。
“侵入率百分百。”医师的声音有些颤抖。以往那些实验体在侵入率为百分百的时候全部失去了生命体征,只有那个叫小茉莉的女孩活了下来。
少年身上插满了管子,像是被触手缠绕着。
皇轩烬的胸口白的近乎失去血色。
“还要多久。”伊莎贝尔问。
“三十分钟。”医师说。
皇轩烬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虚幻中,他在人潮中穿行。
“觉得孤独吗?”
“这世间根本没有能理解你的人,不是吗?”他恍惚地从一个个人身边走过。
“你们是谁。”他问。
“是你。”那些少年在他面前看着他。
目盲的孤儿也望着他。
“……也是世人。”
“一直都在忍受这一切啊,痛苦和孤独。”
日复一日,他在黑塔上混沌过日。
那只名为孤独的巨兽安静地吞噬着一切。
他在冰箱中寻找着食物的时候,那只巨兽就坐在角落里低声咀嚼着。
“要酒吗。”他问那只巨兽。
但那里空无一人。
夜行的船将光照入,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都是这样的吗?”他像是醉酒般在人海中转身,问着那些少年,“都是这么痛苦和孤独吗?”
“都是一样的……”那些少年说。
“……一样的。”
这世界之大,没人能逃脱。
那些少年向他递出刀刃。他们的目光悲伤。
所以啊,结束这一切吧。
突然之间,圣拉斐尔医院的玻璃被整个打碎,维希佩尔甩开从高层落下的钢索从破碎的窗中跃入。
他举起燧发枪对准伊莎贝尔,看着那名医师,“结束。”
“我要他活着,否则伐纳将在今天失去它的女王。”
医师颤抖着看向伊莎贝尔,伊莎贝尔没什么表情,低身用手帕擦去皇轩烬额角的汗。
医师闭上眼将闸门拉下。
闪烁的红灯熄灭,整个机器像是灭火的锅炉般冷却。
伊莎贝尔却像是毫不在乎地起身,从病房中走出,“维希佩尔,你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