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役(177)
而世人只知道她们是索命而绝美的女妖,却不知道她们歌唱的真正原因……
妖歌海域便是传说中的冥界入口,无数的灵魂由这里驶向冥河。
而塞壬则是这里的看守者,她们是冥界的使者,她们负责着引渡灵魂。
为了不让凡人冒犯冥界,她们在这里昼夜歌唱着,令误入的船只触礁而亡,黑色的海水下沉睡着无数的船只残骸和白骨。
这里才是她们的领地,而她们刚才却像是接迎客人一样游出了妖歌海域潜到了船尾看着那个悬挂在船尾上的少年。
她们此刻如同这片海域真正的主人一样在海面上不停腾跃着,数米长的鱼尾从海面上穿过。
诡异而美的鳞片掠过冰冷的海水。
子尘咬着牙从船尾缓缓爬上,躲在船舱的后面。
圣殿骑士把俘虏的戒奴从船舱中押出。
船上悬挂着几百盏玻璃马灯,马灯中却没有点燃的蜡烛,而是在蓝色的海水中浮游的灯塔水母。
妖歌海域可以吞噬一切的光亮,只有这种生长在这片海域的水母光亮可以照亮这里,灯塔水母是永生的,因为他们是与永生的灵魂伴生的。
唯有永恒是无法被黑暗吞噬的。
子尘看到了被押出的女孩,在灯塔水母的光中女孩身上的白裙如同缥缈的白雾,白裙在海风中贴在女孩伶仃而细瘦的腿上,她近乎颤抖地行走在队伍的最后。
女孩眼上蒙着白色的绸带,她看不见周围的一切。
维希佩尔穿着白色的军装,军装风衣在海风中上下翻飞着。银色世界树纹章扣在领口,在蓝色的冷光中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他站在船桅旁看着一个个被押上来的戒奴。
那些戒奴被捆绑着手腕放入黑色的灵柩中,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放入巨大而辽阔的海域中。
灵柩漂浮在水面之上,那些戒奴在灵柩中不停挣扎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而那些塞壬却近乎狂热地在灵柩周围不停游曳着,她们美艳的脸孔上竟然写满了贪婪。
像是鬣狗围着将死的猎物。
维希佩尔挥了挥手。
有人轻轻敲响了圣音号上的铜钟。
钟声清越,在整片海域上回荡。
而那些塞壬去却仿佛因为钟声而兴奋了一样,她们疯狂地穿梭在海面上,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黑色的风暴笼罩着整片海域。
她们是诞生于海神血液中的女妖,她们呼风唤雨,她们最爱的便是能够吞噬一切的海上风暴,在那场风暴中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们的献祭。
圣音号上几百盏铜钟被接连敲响,钟声纷乱而清越地在整片海域的风暴中回荡。
钟声中海上的塞壬逐渐变得癫狂,灵柩中的戒奴发出痛苦的尖叫声,仿佛他们的灵魂在被一遍遍的碾碎一样。
那些塞壬的鳞片在冷光中闪现出妖异而美的光泽。
海面上回荡的钟声,幽游明灭的灯塔水母。
塞壬尖锐而疯狂的鸣叫。
一瞬间子尘突然被无数的幻象吞噬,那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痛苦和绝望。他看见他从高处跌入水中,白色的绸带束缚着他的手腕,冰冷的海水漫过他的身体。
他看见他沉睡在死寂的海底,周围是白色的骨骸。上方浮游着容貌惊人的塞壬,那些塞壬在海面上兴风作浪,而那个苍白贫血的少年缓缓向他游来,但他身后拖着的却是一条修长的蛇尾,那条蛇尾如同无尽的绫缎在整片海域中纠缠着。
他看到那个苍白的少年覆在他的胸口,身后的蛇尾摇曳。
被束缚在灵柩中的戒奴身上浮现熔金的花纹,他们痛苦地尖叫着如同承受着最为痛苦的刑罚。
站在甲板上的圣殿骑士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第一次经历的时候他们都痛苦地目不忍视,那些痛苦地尖叫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撕裂。即使是已经经历了无数回他们还是感到心惊胆战。
但他们却必须这么做,这是他们的职责。
那些戒奴的灵魂缓缓从他们的身体中剥离,那是世界上最残忍的痛苦,灵魂剥离。
每抽取一丝的灵魂灵柩中的戒奴就死去一分。他们的灵魂在他们上空破碎,形成无数白色的斑点。
事实上,灵魂破碎的痛苦比灵魂剥离还要少上几分,对于他们灵魂破碎反倒是一种仁慈,否则他们的灵魂将永远流离失所,那种痛苦是更加令人无法忍受的。
有一些细小的灵魂碎片进入到了维希佩尔面前的锢魂瓶中,而更多的散落在空中,那些美貌的塞壬如同饿兽一样抢夺着散落的灵魂碎片。
她们不是貌美的女仙,她们提前而来不为歌唱,而为争抢。
如同死亡之前来到的秃鹫,她们等着她们的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