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一剑太温柔+番外(16)

作者:不是红糖

这时宋杳杳手中的传音鸟叫了起来,她赶紧道:“好了,今天先这样,师姐先走了。”

白决看宋杳杳走了,站在原地仰头安静看了会儿月亮,才跑回花苑,把先前扔在地上的书统统捡回来,用白条遮去名目,收进兜里,然后重重舒了一口气。

做完这些,他忽然一拍自己脑袋:刚刚忘了把旧书阁钥匙塞回给师姐。

明日修习再说吧!

这天晚上白决做了一场梦,梦回当年还驻守在安定镇时,坐在帐前看雪山、数星星的日子。

那段时光说不上美好,他去从军纯属无奈,他生在富裕家庭,父亲也是中原一方父母官,原本是打算让他饱读诗书参加科举的,请了先生找了伴读,书读了十几年,每年都气走好几个先生,顺便带坏了伴读。

他也不是不喜欢读书,就是更喜欢惹事一些,还从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目和道士那里不停学些歪门邪道,方圆十里没人打得过他。

父亲怕他误入歧途,才把他塞去军营里收收性子,伴读兄弟情深,就和他一起参军了。可军营哪收的住他的性子,只叫他越发叛逆,他不喜欢大将军刚愎自用,目下无人,最不喜欢的是他无止境的杀心。

他和伴读说,逃了算了,又不是家国飘零,危急存亡之际,打仗没意思。伴读胆小,没敢答应。第二天被将军下令用人肉当盾冲锋上阵,接下敌人的第一波箭雨。他当做亲弟弟的人惨死在他眼前没有瞑目,想替他收尸都不行。

那一仗过后还以为天下太平了,他在边陲小镇结识了一个叫百灵的羌族姑娘,百灵会说汉话,一副好歌喉比百灵鸟还动听,百灵还教他吹觱篥,苍凉的音色盘旋在千帐灯中,吹尽了流亡的苦楚,同帐的伙伴问他学胡人的乐器有什么意思,他说故园无此声。

后来将军的大旗就插在了百灵的故乡,曾经和百灵说笑过、吃过她做的茶饼的将士们把大刀挥向了她的家人。

白决质问将军为何枉造杀孽,将军一巴掌将他扇到雪地里,其余人笑他懦弱,笑他妇人之仁。

“外族人有什么好怜惜?”他们说。

“外族人也不全是士兵,他们只是无辜百姓。”白决回道,然后,将军抽出宝剑清狂,用刀背狠狠抽在他背上,教他什么是服从命令,教他什么是男人。

那天夜里将军带头领着将士们虐杀战俘,一条条人命轻贱的有如草芥,白决被将军抓上前来,手里塞了那把满是戾气的宝剑,将军笑道:“你这么想救人,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将军叫人扯着铁链带上了两个奴隶,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和一个青年男子。将军道:“来,白亭玉,你杀了他们其中一个,我就放另一个走,怎么样?”

同伴笑道:“真是天大的好事,杀一个救一个,白亭玉,高兴吧,快选啊!”

白亭玉的眼神落在那两个奴隶身上,青年男子在不住的发抖,身上的锁链碰的一直响,而老人目光呆滞,已无求生的意志,似乎怎么样的无所谓。

将军扳着他的肩逼他赶紧作出选择,否则就把两个人都杀死。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抬起手,在倒数声中闭上眼睛一剑刺入了老人的心口。其他人像见了血的蚂蟥一样跳跃欢呼,白决转过脸去,泛起一阵恶心。

接下来又是一对奴隶,母亲与襁褓中的婴儿,若杀了大人,这婴儿无人照顾又怎能活下去。他是不是还该拜谢将军,至少这选择一目了然。他当着女人的面亲手杀死了她才出生不久的孩子。然后又是一对……

直到他心爱的姑娘和另一个男子被绑着押了过来。

白决好像已经失去了五感,安定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不但能把人的身体冻僵,还能把人的心冻麻木。

那个男人是百灵的情郎,哭着用蹩脚的汉语求白决饶他一命。百灵披散着头发,衣服也有几处被撕碎的痕迹,跪在那里很平静地用羌语请求白决给她一个痛快。她说如果他杀了旁边这个人,她也会跟着自戕,不如杀了她,放了他。

将军捏着白决的脸问他:“这女人和你说什么?”

白决道:“我听不懂。”

他眼睛一闭,流下一行泪来,锋利的剑刺穿了她的身体,百灵带着笑倒下,最后说了一句什么,白决这次真的没有听懂。

他的手抖到拔不出剑,将军笑着一把将他推到在地,他看着倒在他周围的一具又一具尸体,他们的生命俱都结束在他的手里。这场游戏终于结束了。

将军在谈论着明日攻城的计划,那个小国明明已经投降了,提出明天在城头交换两边的战俘,可将军打算假意交换,等城门大开就攻打进去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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