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一剑太温柔+番外(110)
白决拼命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师父……怎么办,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
陶漱观察着虚空中那个结界,他遽然一声怒喝,周身灵力暴涨,丹田隐隐散发出白光,体内那颗灵丹竟然缓缓往上移动,移到了心脏的位置,幻网在那一刻得到了巨大的能量补给,疯狂张大,强硬的堵住了裂开的结界。
结界的妖发出刺耳的叫声,纷纷往回逃窜,紫红色的玻璃罩隐约开始动摇,天雷劈得更重了。
白决面上一喜:“结界闭合了!师父!”
还高兴了不到片刻,白决瞳孔就骤然一缩,陶漱已经跪倒在低,口中狂奔了几口鲜血,脖子上青筋暴起,两只撑着幻网的手变成了紫青色。
“师父!”白决失声叫道。
“听我说……徒儿,”陶漱困难地望向白决,“我燃烧了灵丹,封住了结界。幻网也快支撑不住了,现在,连我自己也没办法收回力量,一旦幻网破碎,爆发出的灵力会炸平整个岘山的。”
白决惊愕地张大了眼睛,似乎理解不了陶漱话中的含义。
炸平岘山是什么意思?燃烧灵丹是什么意思?他的师父,难道……
白决呆呆道:“我,我这就去,通知所有修士,立刻离开,离开岘山……”他说着说着,牙齿开始打颤。
陶漱怎么办?
陶漱摇了摇头:“不行,来不及,还有岘山上的中洲百姓怎么办?来不及了……徒儿,你现在就刺碎我的灵丹,在幻网彻底破碎前毁掉它,不要让它爆发。”
白决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看着陶漱,如同傀儡一样缓慢摇头:“不……”
随着他话声一落,幻网果然出现了几道碎裂的痕迹。
“不……”白决绝望道。
“只有这个办法。”陶漱眼光深邃,沉着地看着白决,“几千年前,我师父就是为了救安禅寺里的一群和尚死在岘山,如今,我也同样死在岘山,封住了结界,也算死得其所。徒儿,不要难过。”
“我唯一遗憾的是,与你师徒情分太过短暂,只能到此为止了。我毕生绝学,都写下来放在这枚储物戒里,你把它拿去……为师孑然一身,没有任何可将你托付的人,哎……从今往后,你就要靠自己了。”
白决眼眶里淌下一滴泪来。
“动手吧。”陶漱温柔地看着他。
白决颤抖着双手,缓缓提起枉清狂,雷声大作,风急天高,幻网开始呈现破碎的迹象,凋落的碎片亦如他眼中的泪水。
“动手。”
枉清狂终于没入了陶漱的心口。
陶漱微笑着,反手抓住了白决的手腕,灵丹洁白的光芒顺着两人相握的手爬到了白决身上,就像长者包容的怀抱。
白决眼泪止不住的淌,他知道,陶漱在用最后的气力,帮他拔毒。
从今往后,你就靠自己了。他师父说。
他不怕一个人。
他怕那些不愿让他一个人的人,最终也要舍弃他消失。
幻网彻底破碎了,紫红色的玻璃罩也随之化为乌有。天雷已止,拨云见日。因为结界闭合,原本逃窜的修士们停下了脚步,他们欢呼雀跃,赞颂陶漱,赞颂澶溪。
本以为结界破裂,生灵涂炭在所难免,谁知道绝处逢生。
多亏了陶漱封住了结界,才没有像三百年前那样一发不可收拾,最终酿成旷日持久的仙妖大战。
可是薄暮空潭太惨了,妖最早就是在那里开始屠杀,心门可以说满门没有幸免。陶漱救了整个仙门,却没有救下自己的一个徒弟。
他们回到薄暮空潭,看到的却是难以置信的一幕。
白决亲手从他师父的身体里拔出的剑,站在悬崖边上。
修士们终于认出来,这个人是白决,传闻中背叛了仙门、本应该在崖岛水狱里的白决。他现在不但背叛了仙门,连自己的亲师父都手刃于剑下!
白决看着浅滩下面一排排骇然的脸,以及遍地尸骸,又看了看枉清狂。陶漱倒在他脚下,脸上挂着安详的笑容。
为什么,在意的人总是死在他的手上?
这是诅咒吗?
他仰头看着散开的云雾,试着寻找答案,光芒刺痛了他的眼,可是他眼眶已经干得流不出一滴泪来。
他不是走过了无罪之门吗?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是不是无罪才最痛。
他举起枉清狂,横在面前,另一只手握住了锋利的剑刃,鲜血顺着剑刃淌下,枉清狂似乎在呜咽,可他猛一用力。
这把不可一世的宝剑,就这样断在了他的手里,折成了两截废铁。
白决往前一步,从瀑布上跳了下去。
底下的修士下意识集体后退,水席上,仙鹤泣血长唳一声,张开血红的翅膀飞下瀑布,在半空中接住了白决,载着他飞向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