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重妆华(7)
我和阿兄相依为命及至于今,在这种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分隔两地,都不能放心对方。阿兄去赴龙潭虎xué,还要玄心我的安危,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牵肠挂肚步履维艰的日子。对我们来说都是如此。还不如绑在一起。反正父王已经答应。
不过这些话没必要对葱白细说。
我拍了拍葱白为自己掖被子的手,笑的没有一丝yīn霾。
“阿兄的决定,必然是权衡利弊之后最正确的决定。”
葱白只停顿了一息,便赞同地点点头。
“也对,事关公主,世子如此决定,必是有万全的把握。”
……不,这不是有没有把握的问题。我心想,她比我对阿兄还要盲目信任呢……带着浮光掠影的思绪沉入梦乡。
这一觉睡到月上中天,被阿兄叫醒,我穿上外袍,用了点心,随阿兄来到紧闭门扉的外殿正堂。
殿中站着四个生面孔,他们对阿兄行礼。
“久候宫主大驾——”
我吓了一跳,久候我的大驾?
这时阿兄在我耳边低语:“是宫殿的宫。”
唔,原来如此,可我的疑惑不减反增。现下不好多问,只好奇地打量他们几眼。
——四人当中,唯一的女子,二十五六岁,长相成熟而性感,身段妖娆,穿着大红深衣,衣缘黑边。左半边的胳膊露在衣外,可见里头的白纱衣,若隐若现的胳膊,那只手上缠着绷带。
打扮可真是奇怪。
——站在最前头的,是一位相貌极好,非常俊俏的月袍少年,十七八岁或者更小。姿态懒懒的,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睥睨之态。头发披散,绑着藏青色秀金纹抹额,左耳穿着象牙耳饰。
——落后一步,左边两人皆是中年,一个身高体壮的憨实大汉,神态亲切,嘴角有颗馋痣。穿着灰褐色箭袖锦袍,一截袍角掖在腰间。
——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书生,相貌普通但并不难看。他气势很弱,放在这四人当中,能让人下意识忽略掉他。
“阿兄……”我踮起脚尖,趴在他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这几人有情况!”
“什么情况?”阿兄挑眉问。
“气质风格跟咱们格格不入……”我偷偷瞄了几人一下,发现他们正用一种兴味的眼神打量着我。我也不怕生,大大方方地扭头,回给他们一个更具兴味的,兴致勃勃的眼神。
“青耀、红祟、夜王、白冥——”阿兄指着月袍少年,红衣女子、白面书生和憨实大汉,“青宫手下四殿殿主。这是吾阿宝。”又向四人介绍。
“少宫主安。”女子开口,另外俩人揖手礼。没什么动静的青耀走了过来,准备伸手摸我的发顶,被阿兄揽在怀里侧身闪开。
“你手劲太大,小心伤到阿宝。”
青耀摸了摸鼻子,挑眉道:“难不成小丫头是豆腐做的?”
“青耀哥哥好。”我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问道,“豆腐是什么?”
红祟噗嗤一笑:“青耀君经常说些让人听不懂的,少主不必理会。习惯就好。”
“红祟姐姐好。”我冲她甜甜一笑,转头向另外俩人打了招呼,“夜王叔叔、白冥叔叔好。”
“不愧是名动大梁的蔷薇公主,胆识过人,气度斐然。”白冥夸完,夜王也笑着赞道,“少宫主聪敏有礼,与兄和睦,乃青宫之幸。”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我心里有些犯嘀咕,其实我对蔷薇的喜欢只是一般,是哥哥钟爱蔷薇,怎地最后却成了蔷薇公主,而不是蔷薇王子?
“咳!阿珩,将我们召齐单是为了与少主相见,还是另有他事?”
正在沉思中的我陡然一惊,茫然地看着青耀,后知后觉,原来他是叫阿兄的。
不晓得为什么……我身上的jī皮疙瘩隐隐有崛起之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诸位请坐。”阿兄待几人落座之后,先没说正事,“诸位所持金令借我一观。”
然后阿兄自己掏出两枚一模一样的圆形玉佩,白玉质地,剔透莹润品相极好。玉佩两面都是线条柔和的蔷薇浮雕,外廓并非闭合,而是有着恰如其分的起伏,雕琢的极为细致。
阿兄将四枚金令拼为一枚四角皆有小弧的令牌,看到令牌中间的圆形凹槽,我就晓得那两枚玉佩的用武之地了。
果然,两枚玉佩正好安嵌在令牌的正反面,严丝合缝。真是巧夺天工!也不知是哪位匠人的手笔,上面的纹饰也栩栩如生,jīng致流畅。
除了白玉上的蔷薇纹饰,青耀令所刻椒图,夜王令所刻角端,白冥殿所刻貔貅,红祟殿所刻狴犴。
“这两枚玉佩就是青宫令,可以调动青耀殿手下的青宫卫和其他三殿的各种资源。”阿兄将令牌拆开,还给那四人,将其中一枚玉佩jiāo给我,“你以后就是青宫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