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重妆华(25)
她看我一眼,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我这儿疼。”
“你也有心疾?”不是吧?
“你才有病!”清姿坐直了身子怒道,而后又点点头,“可不就是“心疾”。”
“不像。”我摇头道。
“我喜欢他。”清姿看着我说,“我喜欢慎微师兄,很早以前就喜欢他了。可惜他不是在闭关修习就是下山历练,我根本没有机会跟他接触。”
他这样好的人,谁会不喜欢呢?我本不该诧异什么,但当我听到清姿的回答,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突然有点儿后悔,冒出一种古怪的念头……也许,我并不想让其他人晓得梅子否的好。不想让那么多人喜欢他。我何时变得这样小气?是不是太自私了?
等她说完,我小声道:“现在不是有机会了?”
话虽如此,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正不太舒服。
“你得意忘形的样子真是讨厌!明知故问!”清姿红着脸对我怒目而视,我正想自己到底怎么得意忘形,她又叹道,“慎微师兄的执着和认真谁不晓得?认定的事,便心无旁骛的投入进去。他以剑入道,是个真正的剑修。如今……也是一样,我真没想到,才相识几天?他竟然做到这种地步……”清姿的眼睛又开始泛红,对我挥了挥手,“你快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闹心……早知今日,我那天也该跳下来的……好白菜都被猪给拱了……”
后面两句我听的断断续续。无jīng打采的回到房间,盯着食盒发了半天的呆。咦?我为什么觉得心口发闷?难道是旧病复发?
第七章
我一直以为,即便自个跟端庄娴雅沾不上边,至少也是落落大方,或者说,坦坦dàngdàng不拘小节。
如今我才发现,是我高估了自己。
“你这两天怎么不爱说话?”梅子否拧眉问道,“可是有人欺你?”
明明是令人关心的话语,我听着却觉得酸酸涩涩,还有些炸开的甜。这让我有些慌乱,难道我的心境出了问题?
我目不斜视地看着高台上侃侃而谈的一位修者,或者垂眸看着我的脚尖。
“哪有那样多无聊的人。放心吧梅梅。我没事。”
我们的对话,都被挡在结界之中,旁人是听不到的。周围很多人也都是这般做的,以免gān扰到台上的论道之人。
半晌未听到梅子否的回答,我又开始急迫起来,忍不住侧头看他,他也正紧盯着我看。一下便撞进那双漆黑的瞳孔里面,我仓惶地低下头。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拔光羽毛的鸭子,在泥沼中拼命涉足,可怜又láng狈。
完了!我的心境可能真的有些问题,以至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这让我越加恐慌,难道我会就此停滞?那阿兄怎么办?有生之年,可还有重逢之期?
想到阿兄,慌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我发现这点之后,便开始回忆儿时的点点滴滴——花台殿的那方天地,似乎总是晴空万里。呆在那方天地的我,除了偶尔的遥想,总是快乐而惬意的。我有过那样无忧无虑的童年。可幼时的我并不知晓,那是因为阿兄把我牢牢地护在身后,挡住了所有的风刀霜剑。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知何为悲伤,难过为何……
“怎么了?”梅子否的声音闯入我的耳畔,惊退了回忆之cháo。
“我只是……有些想念阿兄。”
“不要着急,总有见面的机会。”梅子否罕见的温声安慰。
而我,发现自己已经平静下来,先前那股子惊涛骇làng仿若梦境——真让人费解不已。
我耸了耸肩,笑道:“我知道。我不会急于求成,否则便不会站在这里听他们高谈阔论。有些人的论调可真是……够别致的。”
“所以不必将之奉为经典,但要扪心自问,其言可有可取之处。”
我点点头,认真听了一会儿。论道者已经来回换了几拨,现下站在高台的修者,是来自空桑派的一位峰主。我对他有点印象,这人便是刚来朔将那日,与梅子否并肩而行的男子。
他的论点有些儿惊世骇俗,提出真魔双休的可行性,觉得修道之路,应取长补短,道法自然,本无善恶……最后引来一片声讨之声。
“魔教中人生性凶残,无恶不作有违天和,你却为魔教说话,难道你想与魔教勾结不成?!”有人越众而出,愤然指责。
“这位道友不要乱说,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且指的是修习之法。好比说一把宝剑,有人拿着它惩恶扬善,有人则利用它为非作歹。”空桑派的这位峰主不太严肃的摊了摊手,“这难道是宝剑的过错?分明是持剑者的心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