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文已经耗尽全部的信仰之力，仪式因无力为继而结束。

在星球上冲天的红色在僵尸们的身上亮起，伤痕累累的五只巨狼一瘸一拐地聚集在一起。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色，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下一秒，星球上所有被传送过来的僵尸都化作一束束血红的光，冲入虚妄的空间，转瞬间落回了兽人星系曼华星。所有僵尸都意识全无地躺在地上，比之离开之时两百多万的庞大数量现在回来的就只剩下区区三五万只。

他们无知无觉地躺在花海中，长达两个月的信仰之力加成让他们一经脱离便陷入了恢复性沉睡。

而还处在人类星系中的江卓文即便仪式结束，也依然无法回到兽星系。如果可以的话，江卓文也想跟着他的僵尸军团们一起回去。然而残酷的是，他现在只能自己留在这里，面对一步步逼近的死亡而已。

“终究还是没能成功吗……”江卓文徒劳地动动嘴，声音无法穿出。他看着渐渐逼近过来的机甲队列，眼睛干涩地眨巴着。连金色的瞳孔都渐渐失去了光泽。

身上的裂痕不再继续崩裂，缝隙之间不再是金色的法则线，耗尽信仰之力之后，缝隙之中切切实实地露出了血肉。

作为僵尸的他，身体密密麻麻地疼痛起来。

江卓文的手指弹动了一下，想要让这具破碎的身体再动上一动。

不要，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不想就这么死了。

他还有事情没有做，他还答应过一个人，答应跟他白首。

他承诺过他，他不会轻易死去，还录音为证。

敌方的机甲缓慢而警惕地靠近他，每移动一寸江卓文心中想要重新动起来的欲．望就剧烈地嘶吼着。

不能在这里闭上眼睛，不能在此刻停止！

就算只剩下一颗残破的心脏，他也想要至少死在那个人的身边。

江卓文这样对自己说着，然而这具身体却无法再做出哪怕一点反应、他一丝力气也没有，心中明明那样嘶叫着，身体却仿佛脱开线的风筝不再受到他的意志的控制，自顾自地悬浮在这片黑暗的宇宙中。

江卓文疲惫到连一个表情也做不出，却执着的睁着眼睛，想着。

他一定在等他，他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他那么不容易笑，没有他在会寂寞的。

他们都结婚了，他要是死了他岂不是要守寡……

兰斯……

我不想消失在宇宙里……

我想回家。

江卓文挣扎着，用尽全力地挣扎着，却只是轻轻颤动了一下手指。机甲大约是看他没做出反应靠近的速度更快了。江卓文想要做点什么，眼睛却疲惫地耷拉下来。

穿过战争废墟，他仿佛看见一个金色的身影划破宇宙的漆黑朝他而来。

终于，他的意识无可抗拒地陷入了沉寂的黑暗。

黑得一无所有，黑得心如刀绞。

……

兰斯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在清楚感受到江卓文所处位置很近的一瞬间，没有丝毫犹豫地便冲出了母舰，直朝着他感受到的那个点而去。

拼尽全力地使出缩地成寸，生怕慢了一秒钟那个人就离他而去了。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朝江卓文倒灌。上一秒还没有任何感觉，但就在刚刚，他的生命力开始大量地倒灌过去。

生命力流失带来的痛苦不但没有让他觉得恐慌，正相反，他感激地想着幸好他早早地缔结了契约。此刻那个人有生命危险，他的生命力好歹可以被传输给他，为他续命。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兰斯只是瞬息之间就赶到江卓文身边。人类的机甲见到兰斯的一瞬间，立刻慌张地发动了攻击，并退出去几百米远。

他们已经被江卓文吓怕了。

兰斯轻易地挡住了全部的攻击，化作人形穿着长衫，手臂松松地环绕着江卓文将他残破的身体收进怀里。能量在自己的周身形成密实的护盾，生怕江卓文再受到一点伤害。

他冰冷异常地扫那些机甲一眼，下令追击歼灭。

之后那些人的死活他就不再关心，满心满眼地护着江卓文。

他看着他的模样，明明想将他狠狠拥入怀里却只是轻轻地用指腹擦掉他眼睛上微微沾湿眼睫的血泪。他嗓子发紧，低哑地对紧闭着眼睛的男人道：“对不起，我来得这么慢。”

他将手划破，捂住江卓文的口鼻将血液堵进江卓文嘴里。期待着这些总是被某人夸赞着的血液能够起到哪怕一点作用。

好一会儿，江卓文都没有任何反应。

血液并不被吸取，而是从兰斯的指缝之间向外飘散。

兰斯眼睁睁地看着，眼睛连眨一下也不肯。看得几乎绝望了，江卓文依然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