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知雪重/暴君渣了我后对我穷追不舍+番外(100)
“我们去找个偏僻的小镇,把我奶娘接过来,奶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穆棠风脑子里一团乱麻,语气有些语无伦次,磕磕绊绊地不知道在讲什么,面前的路也没有看清,只是依照着本能要先带谢含玉下山。
只要谢含玉能够醒过来……去不去京州都无所谓了。他的什么荣辱梦、梦寐以求的殿试第一,相比于谢含玉的性命,在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
山上多碎石枯枝,穆棠风又没有注意脚下,背着人身形并不灵活,在半山腰的转角处一块石头凸起,他这么一绊,整个前倾向下翻滚。
耳边传来石子落地的声音,草丛里的荆棘撕烂衣服钻进皮肉里,有温热的血流出来。穆棠风护着谢含玉,在草丛里滚了几圈儿,后背磕在了石尖上,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
他指尖都在抖,比起来心里闷闷的钝痛,身体上的疼痛仿佛都已经麻木了。
“谢兄,对不起。”
穆棠风看着谢含玉苍白的脸,从地上撑起来,手臂托着谢含玉把人扶起来,抬起来的时候失了力,好几次都又放了下去。他咬紧了牙,骨节微微泛白,把谢含玉放在背上,起身的时候身形晃了一下,颤颤巍巍地继续走。
手臂上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蜿蜒了一路,在地上凝成暗沉的深色。
穆棠风这回注意了脚下,害怕再把谢含玉摔下去,他走的越来越慢,一直到了山脚下,天色都暗了下来。
天边的落日留下来一抹余晖,绯红色的云彩把夜暮分裂成了两半,一部分仍是白昼,另一部分是漫天的锦蓝。
这几日凡间过节,村子前还有卖东西的,现在正在收摊,穆棠风看到了有卖壁篱的,把谢含玉扶着放在了树下。
“谢兄,我去给你买壁篱……你的耳朵让他们看见了不好。”
穆棠风朝着摊贩过去,脚步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他走到了卖壁篱的小贩那里,掏出来银子给了小贩。
拿银子的时候手指好几次都握不住,穆棠风冲小贩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把银子递了过去。
他以为自己是笑了的,实际上他唇角僵硬,微微扬起来一点点,神情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小贩看着他一身血,联想起来的不是什么好事,鄙夷地看着他,让他自己挑一件壁篱。
穆棠风随手挑了一件,拿着壁篱加快了脚步,担心谢含玉,一直在树底下看到了人才稍微慢了点。
村子里人多,他们留下来容易生事端,穆棠风目光看向远处村外的一户人家,把壁篱给谢含玉戴上,背着人过去了。
到了人家门口,烟囱里油烟袅袅,穆棠风腾出来一只手敲了敲门。
他提前把银子拿了出来,等听到脚步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里面的人把门打开,是一个老头,老头眉眼锋利,上下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你谁啊?有事?”
穆棠风组织好预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口道,“您别害怕,我背着的是我兄长。我和我兄长在路上遭了匪劫,他现在重伤生死未卜,途径此地,想请您收留我们一晚……我们还剩下些银子,可以当房钱,明日我们就走。”
他把银子递了过去,害怕老头不同意,又开口道,“我们俩住一间屋子就可以了,明日一早就去城里寻医……不会待太久的。”
老头心里动摇,打量了穆棠风良久,最后接过了银子,给他让开了地方。
“只能待一晚。”
穆棠风松了口气,背着谢含玉小心翼翼地进去了,由老头领着到了一间屋子前,他向老头道了谢,进了屋子里。
里面一看便是客房,只简单的收拾了下,穆棠风把谢含玉放在床榻上,看了一眼房门,把门闫上了。
他坐在床榻边上,感觉小腿一阵抽疼,掀开裤腿看了一眼,才发现小腿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荆棘划出来一条长而深的血痕。
鲜血顺着汨汨流出来,沿着白皙笔直的线条浸透雪白的袜子,粘合在一起,轻轻撕开的时候连着皮肉拉扯,仿佛筋脉都在跟着被拽出来。
穆棠风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从衣服上撕下来一条布条,在腿上轻轻缠了一圈儿。
旁边的烛光燃着,烛泪顺着滴落下来,映照在床榻上谢含玉的侧脸,眼睑下落了一道阴影。
穆棠风用剪刀剪开了谢含玉的衣服,检查了一下谢含玉的伤口,发现金印还嵌在谢含玉心口上,黑色的符咒密密麻麻地不停冒出来,血腥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饶是他不懂得医术和妖法,也明白当务之急是要先把金印取出来。
他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如今外面已经夜深,大夫不知道去哪里找。但是如果不去找,他又担心谢含玉的伤势会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