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流月缓归矣(42)
摊铺主人被眼前这个充满杀气的人吓到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即使那刻他想杀人,理智克制了冲动。这个摊贩只不过是一个售卖的人,罪并不在他身上。如果他滥杀无辜,岂不是让自己也成为了自己最痛恨的魔鬼?
但他身上没有银两可以赎兑,只静静伫立在那小贩面前,如同雕像。小贩被吓得浑身哆嗦,周围的人也都离得那里远远的,没有人敢上前看首饰。
就在此时,过来一个人,开口就问小贩:“这个多少钱?”手里指的分明就是自己盯着的首饰。
他猛地看向那人,原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少女看到他的脸,惊吓地脸色突白。
而他却突然愣住了,眼前之人秀丽动人,腼腆羞赧,只是那刻眼中都是惊慌,如同一只小鹿。
少女被惊吓了之后,脸涨得很红,“我……我只是想帮你买这个。我看你观察了很久了,我送你吧。”她微红的脸微微低着,看上去是鼓足了勇气,过来塞到他的腰间后就立马跑开,很快没了影。
那是第一次看到她,他无法形容那时候的自己,只觉得她所有的一切,笑容、眼睛、头发、发饰、衣服、一举一动,都在心中形成了挥之不去的影子。在很久以后再次看到她之后,他才确定那时对她是一见倾心,一种异样的情愫自此在心中冒出了芽。只不过在当时,他不确定那是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奇妙。你会对一个人动情,并不只是时机和其他原因,而只是恰恰是刚好那个人能瞬间走近自己的内心,能牵动自己所有的情绪。就好像很多人寻觅半生,都是为了寻找自己的那个人。
她的出现瞬间打开了他正常人的视野,如同在一片黑暗贫瘠的土地上赫然长出一棵嫩绿的幼苗。
第二次看到她,是在他经过武林中闻名的鼎剑阁时。传言鼎剑阁有种只有侠侣才可修习的剑术——鸾凤和鸣,因阁主忧虑该剑术会就此湮没,决定招纳天下的侠侣来修习这门剑法,以一年为期,一年后会进行侠侣争霸,夺魁的侠侣会得到阁主的珍藏秘籍和兵器。
这样的诱惑力很快便被迅速传开,然而鸾凤和鸣剑法要求为年轻的情侣,而且是心有灵犀、互相挂念的热恋情侣。很多强行结合的一对对都在初试后淘汰了。
人群熙熙攘攘,他在人群边际而行,忽然间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手臂,一个白衣少女就这样从人群中冒了出来。
“我想参加这个比赛,我想得到阁主的馈赠,你可以帮帮我吗?”
是那个自己见了一眼之后再也忘不了的女子。她正用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恳求地看着他,她应该是刚才就已经看到他了。
他看到她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上次那短暂的一见之后,他总是自然而然地在脑海中闪现出那个影子。他原本并不知道一见钟情这回事,更不知道自己频繁地在脑中印出她的模样就是想念,只是莫名地想再看到她一次。
她好像怕她拒绝,有点难过地低下了头。但很快鼓起了勇气,再次抬起头,白皙的脸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下了决定般心一横,她抓住他的手腕就往鼎剑阁门口走——那是侠侣报名的地方。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让她牵着过去,然后与她一起报了名,也随之通过了初试,一切自然地让他出乎意料。
难道她对于他,是有种天生不可抗拒的魔力吗?
她待人亲和温柔,心如湖水一样清澈,腼腆又勇敢执着。与她在一起练剑一年,心中陈年的冰冷无感情逐渐被消融。他居然开始有了情绪,心中也开始柔情了起来。是她让他从地底重回地面、从地狱回到人间,久违地感受平凡人世间的温暖。等他想明白自己对她的感觉后,发现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爱情就是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感居然已经远远盖过了很多东西,乃至于开始犹豫自己的复仇大计是否要继续。如果继续复仇下去,他将永远无宁日,也就无法和她在一起。
就在他决定放弃留教向她告白时,他却遇到了人生中又一次残忍的变化。
她变了一个面目,用最残忍的方式终结了他和她的那三年。她引诱他一同前往紫云斋,引来众多正派高手齐齐围杀他,就因为发现他是辟天教的人。而最后出手杀他的也正是她,那时她一脸冰冷,手执双剑,用锋利的剑连戳他的心脏,也戳裂了他的整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