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流月缓归矣(22)
也许在别人看来,小夕的举动有点为过或者难以理解。但白羽琳知道,小夕是个极其纯粹极其简单的女孩。在她的观念里,只有相互喜欢的人才可以那样。而其余人这样做,就是亵渎她的感情,让她十分难堪。
“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感情就应该干干净净的,如果掺进来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定要一刀两断。”小夕曾经万分认真地对白羽琳说,“将来我喜欢的人,只能是我对他好。如果他喜欢其他人,我还是会对他好。因为只要我喜欢,我就会做我觉得对的事。也只有我喜欢的人,才可以对我好的。”
白羽琳回想着小夕强烈又独特的感情观点,又想了想她的出身。她这种生来娇贵的女子大多数时候会被长辈安排好婚姻,哪有自己追求的权利。听到小夕这么突然疑问自己的将来,白羽琳心里有股莫名的担忧,她郑重点点头:“你这么好的女孩,会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全心全意待你,你也同样喜欢他。”
小夕和白羽琳相视笑了。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小夕仰着脸,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落下,神态憧憬。我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我有一天遇到他了,我希望他看的是我最丑的样子。我狼狈不堪,他毫不嫌弃。我也希望他看到的是我身无分文最穷酸的样子。因为如果这样的我他都能爱上,那就毫无理由会爱我的全部,他就是我生命中的真命天子。
白羽琳呆呆望着前方树上飘落的枯叶,眼里泛上酸楚的雾气,渐渐湿润。这连日里,多年前的记忆居然越来越清晰,清晰到能再次感受当时的某个时刻,静心诀也已经压制不住了,她很害怕自己又重回当年的痛苦。那个漂泊的大雨天,是一生中无法抹去的阴影。
别了小夕后,夜幕已临,白羽琳兀自提剑走到练剑林,对着幽幽月光凝气聚神。
耳边传来几人热烈的谈话,芙茹和凌小姐的声音尤为突出,原来他们已经回来了。
“白姐姐!”“白姑娘!”有几人异口同声喊道。白羽琳不太习惯变为焦点,出于礼貌走了过去。白日里没有见到的那四人统统在一块了,正在痛快饮酒,边上还有个火堆,吱吱烤着山味。
她眼光掠过那个正低头把酒杯置于面罩下尝酒的少年,便挑了个离他较远的位置,坐在了狐理公子的旁边。狐理公子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一震扇子,朝中间的篝火摇了摇,用长细竹签戳了一块香气扑鼻的肉递给白羽琳。
“我的扇子可是很娇贵的,干不了粗活,但是为了白姑娘可以甘为农夫的烤肉扇。”狐狸公子还是一副油嘴滑舌,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还挺可爱的。
凌小姐和芙茹异口同声地嘁了一声。白羽琳噗嗤一笑,却被浓烟呛到,不住地咳嗽起来。狐狸公子跳了起来,伸手到她背上又缩回,于是气愤地对着那对主仆喊:“你们两个还不快点给她拍拍背啊!”
这样一番闹过后,白羽琳白净的脸上已染上红霞,她忙岔开话题道:“对了,夫子派你们去见官老爷,那,你们见到他了?”
自从进讲武堂以来,官老爷一直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他从不现身,却又如此厉害,能大大方方地设立一个开放又绝对自由的全能型武堂,实在让人很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段时间来,他们几人在脑海中设想了一百一千遍。所以这次有机会见到,肯定有很多话想说。
结果这一提,那两个本来就话多的姑娘顿时炸开了,抢着要说。狐狸公子摇摇扇无奈笑,用手对着他们作了个请的姿势。乘风只是默默喝酒,看上去很安静。
“其实我们并没有见到官老爷。”芙茹的头被凌小姐手臂夹着,说地很艰难。凌小姐反手一转,就把她推了出去:“吃你的肉吧,老子来说!”
芙茹一个踉跄撞到了乘风的手臂,他手中的肉碰到了面罩,染上了油,乘风微微皱了眉头。
芙茹又羞又急,拂起衣角便要去擦拭:“乘风,对不起。”
乘风直接站了起来:“你们聊,我去练剑。”转身瞬间和白羽琳目光交接,白羽琳迅速移过目光,低下头去。
芙茹有些沮丧,等他走了后瞪着凌小姐叉腰:“小姐,你干嘛推我?”接着这对奇怪的主仆又开始了打闹。狐狸摇摇头,对着白羽琳道:“还是我来说吧。”
“我们去见的时候,官老爷始终和我们隔着一层纱。虽然没见着相貌,但声音真的与众不同,听上去并不像是一个老人啊。”狐狸公子翻转着肉架上的串串,回想着:“而且我感觉他是一个绝顶高手。虽然我感受不到一丝他身上的武学气息,但他周身有一股浩然清气,这绝非平常人能有的。乘风和凌小姐也是这么说的。他创办偌大一个讲武堂,肯定嗜武成痴,不可能一点基础也没。但,但凡有点功力的,又不可能不被其他人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