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流月缓归矣(11)
小夕和芙茹齐齐地发出一声“啊”,又同时急忙问:“怎么样怎么样?”一个纯粹是好奇,一个是带着无限憧憬。
白羽琳本来有点微微的窘迫,忽然被眼前可爱的两个女孩逗笑了,点了点头:“他……长得挺好。”
“挺好?”芙茹揣摩着这两个字,然后观察了下白羽琳的表情,忽地脸上粉红更加明显,甜甜地看向前方。
“啊?”小夕的声音却是十分失望,“原来他不是大龅牙啊?那长得不丑遮着脸干嘛!毛毛你肯定没看清楚。他又不是女孩子,长得倾国倾城会引来红颜祸水。切!”她拍拍白羽琳的肩膀,有点小坏坏地说:“你觉得他长得挺好,所以就从比武那天就开始不对劲了是吧?不过可惜那天我不在,否则可以看看我的毛毛是怎么为人动心的。”
“小夕!”白羽琳带着微微的嗔怒,脸染微红,正色:“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比乘风大十岁,是乘风的长辈,你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啊?”芙茹和小夕眼睛登时瞪着很大,同时发出巨大的一声疑问,带着强烈的不可思议,酒碗也啪啪两声掉落到地上碎裂。而远处正打斗到老远的两人霎时间停止了所有动作,往这边看过来。
白羽琳连忙起身,带着点慌乱:“我先去休息一会儿,小夕,改日再看你的画。”
看着逃离的白羽琳,小夕和芙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而远处的两人已经走了过来。
“白姑娘说她比乘风大十岁,那可不就是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吗?可是怎么看不出来啊?模样分明就是二十岁出头一些。”芙茹张大着嘴巴,不可置信。
小夕闪着美丽的大眼睛,目瞪口呆,“对哦,我从来没有问过毛毛的年龄,我还以为她就比我大两三岁呢。”
脱离了尴尬场景的白羽琳躺在寝卧上翻来覆去,最后直起身子盘起了腿,念起了静心诀。一只幼鸽在窗沿上咕咕咕地叫。白羽琳盘腿静坐,眼睛缓缓睁开,看着这只幼鸽。这是讲武堂发给每个成员的专属信鸽,由侠士自行哺育和训练。传言被养大的信鸽会牢记主人的气息,即便对方在千里之外也可以通过一路的踪迹逐渐找寻到。虽然时间可能会长,但绝对准确,这也是讲武堂的秘密之一。
“千里之外也能找到主人……真是厉害!”她静静看着,想着夫子派发幼鸟时的嘱咐。“那这一路上不知道那些寻主的鸽子会遇到多少困难?”
千里之外……
连小小的鸽子都如此有恒心有毅力,那人呢?
突然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全身微微发汗,心中大动。
对!既然自己如此挂念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又有什么用呢?心结一直不能解开!
痛苦,不在于逃避了就没有了痛苦。有时候,直面痛苦,才可以真正地解决痛苦。在这之中可能会粉身碎骨,但却比长年累月忍受慢慢被心结腐蚀的痛要好上百倍千倍。自己心中最放不下的是当初来不及和他解释那发生的一切。自从七年前的那天后,他就生死未卜,知道他是死是生成为了她心中再也压制不住的渴求。
她突然之间有了决定,决定去找到他,只为知道他是死是活。如果他还在世,那就看看他如今过得如何。只有那样,才可以换来心安。
但突然间心中也猛地开始害怕起来,如果当年他真的死了怎么办?那心中的梦魇将会变得更为剧烈。
但无论如何,还是要知道的啊!否则,如何让自己心安?就算真的是那个最坏的结果,那也不会后悔自己去努力知道真相的决定。
想通了这点,白羽琳直觉得全身血脉喷张,心中狂跳。七年的时间里有五年她暂离了青卓会,隐居在山中修身养性,同时修习了佛法,心念逐渐悲悯,看事看物也不再单调地看事情的本身,万物都有其因果。那段时间里,她按照青岩长老的静心诀,压制了心中的恐惧、慌乱、自责、抑郁,心境变得平和平淡,波澜不惊。
但她没有想到在进到讲武堂之后,在看到和他神似的一个人后,心中的波澜却再也压制不住,如同逐渐一层层被解了封印的狂兽,已经在复出。
所以——不能再逃避了!
天色逐渐转暗,榻旁的香炉袅袅升起烟雾。忽然间窗外黑影一闪,烟雾弯了一弯,白羽琳蓦地一惊,向外看去。黑影早已不在,但方才那阵分明是有人急速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