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情史(105)
“果然有进益啊,这是吃了文嫂的饭长劲儿了不成?不对啊,咱俩可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游恒乜着他感叹,兴致一起,大手一挥招呼道,“来来,和哥哥比划一局。”
他是指掰腕子,说完手肘立刻支在桌上,附带挑衅似的冲仝则眨眨眼。
男人天xing好斗,仝则的比试yù被他激出来,当即说好,“不过你只能使力气,不可以用功夫,不然算你胜之不武。”
游恒笑了下,表qíng透着一点点不屑,心道和你这样的玩儿两手还用使什么暗劲儿,也忒瞧得起自己身上新长出来的四两ròu。
毕竟是摸过枪也摸刀剑的主儿,游恒一双手粗粝得可以,指腹掌心全是厚厚的茧子。仝则才一握上,顿时觉得剌得手一阵刺痛,反观自己的,那皮肤养得极好,再加上原主骨骼秀清逸,手指修长,真有点秀气得过分。
搭上这样一只白皙的爪子,游恒轻敌之心登时大盛。不想真开始jiāo上手才知道,仝则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孱弱。
他腕子灵活,充满劲道。这阵子每晚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下来,练就了上肢和腰腹力量。只要想用,他可以腰身笔挺的端坐着,于无声无息间集中发力。游恒本以为两下就可以击倒他,不意最后连使了三次劲儿,皱了三回眉,才将仝则给赢了下来。
仝则坦然笑笑,输给职业武人不算丢脸,才要跟他请教两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清脆掌声,“游大哥好厉害,不过我哥竟能撑这么长时间,也算是难得了。”
敢qíng是仝敏来了,方才一直站在大门旁看着,怪不得呢,仝则背对仝敏,丢给游恒一记,原来如此的了然眼神。游恒小心机被识破,仗着自己脸皮厚,也不以为意,只笑着起身,一脸憨厚的给仝敏让座。
适逢国丧,仝敏出门穿着一身白衣白裙。老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这话应在仝敏身上半点不差,仝家人身量都不低,她这半年多出落得更加高挑了,装扮素净之下愈发显得窈窕,宛如亭亭玉树。
“今天天好,难得你肯出来逛逛。”仝则对这个便宜妹妹一向温和客气,基本上算是有求必应。
仝敏却敛了笑,从随身包袱里取出两个牌位,“咱们关起门来说话儿,皇帝崩了,虽然爹娘不得平反,但是好歹也算是人事尽了,旁的不说,咱们也该祭拜二老以慰他们在天之灵,往后这牌位咱们两下里各供一道。”
这是应当应分,仝则不反对。可作为一个现代人,要他给别人的父母下跪磕头,这活儿怎么想怎么让他觉得别扭。
但他躲不掉,只好忙不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少不得咬牙说给自己听,权当是代替原主尽孝道。再加上仝敏面容肃穆,分明没得商量,看得他也顿失反抗之心,头一回半纠结,半不qíng愿地祭拜起两位素未蒙面的逝者。
既然要活下去,就得活得大抵像这个时代的人。
那头游恒倒是福至心诚,不消他们兄妹发话,跟着自觉地拜了四拜,俨然像是仝家上门女婿,被仝则嘬着牙花子打趣儿了几句,当场义正言辞的反驳,“这是给长者应尽的礼数,再说逝者为大,你懂什么!”
懂,怎么不懂呢,仝则这人最多促狭,从不刻薄,当然不至于当场拆穿游恒的心思,之后又尽责地陪着仝敏在灵前哭了一会儿,安抚半日,才算走完一套祭拜程序。
好在仝敏没提多余的要求,比如要他争取为父母平反那类话。
闲来无事的时候,仝则也会思量,迄今为止裴谨都为他做过哪些事。虽然自己还没脱籍,然而他并不想再为这个去求或是去烦裴谨,一切都该水到渠成,他相信裴谨心里有数,倘若他值得,裴谨就一定不会亏待他。
至于裴谨送来那么多东西,总要礼尚往来才像话。仝则于是认真做起那件应承过的箭袖戎衣,用最上等的金线云锦,一针一线,甚至连fèng纫机都不大用,尽管正值国丧,但在自家门里做华服,只要没人知道,也就不会有人去管犯不犯法。
他做得用心,不由自主会想象裴谨穿上它的样子,还会想象他不穿它的样子。
凭借职业眼光,他很容易看得出,裴谨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ròu的那类型,由此又心猿意马了好一阵,等回过神来,不免鄙视自己是着了色相,浅薄得一塌糊涂。
可谁能逃脱色相呢,更别说他天生就对美有丰富的感知力,而要说这一点是浅薄的话,那世上有几个人能高妙到透过骨ròu,一眼便看穿对方灵魂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