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飞升之后(173)
而河灯里也没有牡丹灯这种类型,所以执约全靠自己动手,做了两盏极其复杂的牡丹灯。
师兄选一盏最好看的,然后他就用没那么好看的,当时的小执约如是说。
后来,每年他们师门的河灯都由执约包了,一盏莲花,一盏兔子,两盏艳牡丹。
而不是如今的,四盏荷花灯。
陆望予本想假装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平静地过一个与往常一般的河灯会。
但不一样了。
他漠然地看着微微荡漾的水面,闪烁摇曳的烛光,像是星河落入凡尘,微波微芒。
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
而就在不久前的某日,江安苍白着脸回到了瑶阁。他半边的衣衫皆被鲜血浸透,极其骇人。
瑶阁侍奉弟子都要吓傻了,急匆匆地便去禀告殷长座。
这些日子,殷远山一直被苍山的新阵弄得焦头烂额。而关于层月谷的流言也愈演愈烈,甚至到了群情激昂,瑶阁不得不暗地里镇压的地步。
不过瑶阁惹了一身腥,其他宗派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望予几乎变成了一条丧失理智的疯狗,逮谁咬谁。
殷远山本还从一些宗派推脱的说辞中,品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态度。但还没等他想办法解决,陆望予却将那些宗门的老底给掀了。他愣是将一群缩头乌龟,生生逼成了红眼的猎犬。
于是,各宗各派又纷纷请求瑶阁出手,来组建一支新的讨伐队伍,将这个最不安分的祸星彻底按死。
不是说江安与陆望予同时出现,便是正邪相对出,是天道的平衡吗?
既然有江安在,那么这次的行动,一定能万无一失!
但讨伐队伍基本组建好了,计划却迟迟未定。究竟该布下什么形式的杀局,才能一举歼敌呢……
殷远山一时竟也举棋不定——之前陆望予的表现,已经一遍遍地证明了,他方案的不可行之处。
直到前不久,有消息传出陆望予曾在南岭出现了,还不等他部署下什么,就听说这段时间被忽视的江安,提剑径直离开了。
数日之后,他便半边衣衫沾满了鲜血,这般孤身一人又回来了。
殷远山自然在他离开的第一时间,派人追查了他的去处,虽然最后还是没跟上,但弟子传回来的消息却证明了——那是南岭的方向。
江安再一次去找了陆望予。
在他负伤归来后,殷远山接过了伤药,敲来了江安的客居房门。
开门的青年脸色有些失血的苍白,但眼神却依旧锋利如刀刃。他手上正缠了一半染血的纱布。
殷远山放下了药,还不等江安开口,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桌前:“江少侠还是冲动了。”
江安继续低头缠着白纱,他语气中没有带着一丝感情,只是客观地阐述着事实:“你们找我来,却又迟迟不动手,我只能自己去了。”
殷远山却是好脾气地笑了笑,江安果然,很想杀了陆望予啊。
他转了个话题,问道:“此次一战,江少侠可有所得?”
沉默片刻,江安还是头也未抬地回答了:“仅凭我一人之力,无法杀了他。”
殷远山却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哦?江少侠的意思是,若是有助力,你能除去陆望予?”
剩下的纱布被放回了桌上的药盘中,江安抬头,字句果断道:“若有他人相助,他必死。”
殷远山微微眯起了眼,他盯着面前的青年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忖什么。
终于,他还是缓声道:“你想要什么。”
……
虚狱内,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但石缝中,都能艰难地挤出绿芽。再干涸贫瘠的土地,还是能有一线生机尚存的。
一片盐碱地中,稀疏的幼苗软趴趴地蔫在地上,而身旁却是轻手轻脚,小心照看这些祖宗的人。
“殿下啊!殿下——”
远处传来了叫魂般的高声呼喊,一下把凰谦言手上的节奏打乱了,他一下就将浇一行的水,泼在了一株幼苗上。
眼看着宝贵的水瞬间渗入地中,捞都捞不回来,青年眸中腾地燃起了愤怒的火苗。
他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气喘吁吁的下属,咬牙道:“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
轻轻掂了掂手中的木瓢,他眸中的意思非常清楚了——解释不好,我就拿它给你的脑袋开瓢。
“殿下!好消息啊!”那人却是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眸中亮起了一簇极其炙热的火光。
“外面传来了好消息!”
……
浇水小队终于在晌午日头最炎的时候,收工回家了。
凰谦言却没急着去大厨房抢饭,他简单地擦了身上的泥土,洗了洗手,便径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