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为上+番外(19)
钟离谋看他年纪小就知道孝顺父母顾全大局,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整日和一群狐朋狗友斗鸡走狗,唏嘘万分。“听你这么说你父亲应当是被冤枉的,你一直没提张相,但你又不想跟张相有太多的接触,难道说你父亲的陷害与张相脱不开干系?”
长乐红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的确是这样,我入宫后才知道,当年我父亲被诬陷其中张文清也是始作俑者之一。两年前张家有人看中了陇关那一块,想要在这里做生意,但是我父亲已经在那儿积攒了信誉和人脉,是当地的生意巨头,新来的想要在这里行商没个几年做不大。张家就想掰倒我父亲,那时张文清正好在陇关体察民情,于是张家就跟张文清商量说向他借兵拿下那里的生意资源,事后五五分成。正值雍国国库紧张,张文清就答应了张家,所以才有我父亲被陷害一事。”
钟离谋皱眉,“张相他不可能这么愚笨,为了一些钱财随意借兵给张家,就不怕落人口舌吗?”
就不怕被人说想要造反?
长乐沉默了一下,捂住眼睛道:“张文清初来陇关时是微服私访,我年少轻狂不懂事,在陇关行事算是个小霸王,没认出他的身份无意中得罪了他,这是陇关人尽皆知的事情。张文清之所以会同意借兵一是听信谗言说我父亲在陇关欺男霸女是个奸商,二是那时我行事太过乖张,差点伤了张文清,他就认为我和我父亲不是什么好人,借给张家的是他自己私带的府兵,然后对陇关的县丞提点了两句,而且张家跟张文清隐瞒了如何夺得生意来源的手段,我父亲的罪名就这样成立了。”
“说到底这件事的祸端还是在于我,要是我当初听话收敛一点,不去招惹张文清,就不会引来后面的事情。而且我是替人顶罪入宫的,张文清他认识我,要是他把我要过去严刑逼供,我怕我父亲会再次有牢狱之灾,我的后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能会联系整个崔家。”
钟离谋没说话,撑着脑袋看着外面蒙蒙的月色,好一会儿才转换过头来,起身将长乐扶起来,“好,只要我在宫里,就绝对会保住你。”
长乐大喜过望,连忙下跪又要磕头,被钟离谋拦住了。“多谢公子,奴才必定好好侍奉公子!”
钟离谋笑着看他,心里是有另外的盘算。长乐此人不简单,不愧是崔氏一族的子弟,手段不小。充入奴籍的小宦官,孤身一人在宫中安然无恙混了两年,不仅打听到他父亲遭受陷害的来龙去脉,还能爬到这个位置,看来是有点头脑,若能为己用是最好不过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接连下了几次雨后温度就下来了。钟离谋很喜欢秋天,这种天气常常下雨,会一点一点驱赶夏季的炎热,只要加件薄衫就足以抵御严寒,透着清爽的凉意,十分舒服。行宫种有树木的枫树柳树,满树的叶子一经风雨就会洋洋洒洒的落下了,铺满整个青砖地面,踩在上面脚底会传来不真切的厚实感。承欢殿殿内的院子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笔直而倔强的站在那里,一树金黄,远远看去如同被打翻的染色盘,浓墨重彩漂亮得很。
“公子。”王德全笑呵呵的对钟离谋道:“皇上在御花园的百芳亭,还请公子移驾去那儿陪皇上小酌两杯。”
钟离谋从书中抬起头看他,“好,还请公公带路。”
自从那日楚昭让他住在这里之后,钟离谋已经在这偏殿待了十来天,风寒早就已经好了,可楚昭仍然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每日把他当成病患一样药膳补汤轮番进补,都吃的他有点上火。
一次在楚昭和他一起用膳时,他旁敲侧击的说过自己身体已经没事,可以回相思殿,这药膳和补汤也不用再给自己喝。
第16章 欲辩真意已忘言(二)
当时楚昭的表情很淡漠,但是说的话让钟离谋吃了一惊,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说:“你身体不好,前两年的旧疾若是不好好调养恐怕以后会留下病根,尤其是你的手,那些药膳补汤是强筋健骨的,有利于你手伤的恢复。”
钟离谋当即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楚昭是为了他好没错,可是他手上有伤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当年在塞北与北戎人打了一仗,那一仗他们输的很惨,不仅主将阵亡,许多士兵也是死伤无数,可谓损失惨重,他自己的右手就是在那一仗中伤到了,由于药材紧缺,兵营又因为主将阵亡而一蹶不振,他身上带伤的事情就不好说出来,免得更伤士气,只能瞒着,让几个心腹帮他随意找点药材治疗伤口,强撑着和少将一起鼓舞士气。
从一开始就瞒着直到最后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后来回到都城这件事也只有当时陪在他身边的心腹和好友,就连家中的父母也不知,为何楚昭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