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短命+番外(207)
那守卫之前被吟风一箭从眉心穿过,当即就断了气,而且灵能箭穿体即散,连一只箭镞都找不到,只有尸体的眉心处有一个圆圆的小血孔,血流了满脸,还没有完全干透。
这个节骨眼儿上也顾不得什么死者为大了,东笙二话不说就蹲下来手脚麻利地扒起了那尸体的衣服,不过这衣服只有一套,从外围到关押平民的地方还有一段时不时会有巡逻队经过的区域,所以他俩中只有一个能站着走过去。
于是这个结果就默认为是东笙扮成守卫,往生变成守卫腰间的一把弩。
吟风大致把营内的情况扫了一遍,便赶忙转过来给东笙帮忙,沙安的军服上一大堆皮扣子,解起来极其麻烦,东笙上衣差不多解完了,吟风也终于十分有眼力见地上来帮着解裤子。
一人一弩极其不尊重地对着一具尸体一番上下其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尸体剥了个精光。东笙套好衣服以后低头看了一眼,两掌一合道了声“得罪”。
离预计的时辰还差一点儿,东笙缓缓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装作守卫,从瞭望台底下乍一眼扫过去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若是有人留心仔细多看几眼,就会发现方才那个牛高马大的沙安守卫似乎细瘦了不少。
沙安人一个个壮得跟牛一样,地上躺了具沙安人的尸体,把本来就不大的瞭望台更是挤得逼仄了。吟风没有换守卫的衣服,只好缩在围栏后头,一边等着时辰,一边和地上光溜溜的尸体大眼瞪小眼。
瞭望台建得很高,从上头往下看几乎能把小半个大营都揽入眼中,关押平民的营区在地面上只有矮矮的一层,长长的房檐底下挂着一排排灯笼,有大半边儿的灯笼都亮不起来,还有零零星星的几盏跟萤火虫似的明明灭灭,随时可能熄火。
房子的风格还是华胥的,在被沙安人侵占以前是这一块儿的仓库,东北这一带算是颇有些天恩福泽,从东海线到玄水河方圆几万里的沃土。可惜当初这里执政的州府是个空降的官,从江南调过来的,以前就是个从没下过地的典农中郎将,半桶水叮当响,一眼看见东北的地就喜出望外,觉得这地一旦开垦必然是年年丰收,特地命人把这里原来的建筑全铲平了重新挖了座底下粮仓,建得无比之大。
可惜了,地利而天不时,东北虽然地好,但天寒得早,暖得晚,隔两年就是一股寒潮,偌大一个粮仓有大半都是闲置的。
北方沦陷以后,这里就被沙安人占用了,可是这粮仓当年建造的工程图在卓家有备份,东笙在来之前就把这粮仓里里外外的结构背了个清楚。
而且这粮仓在建造的同时还挖了条渠,只不过年久失修、淤泥阻塞,已经废弃许久了。
东笙盯着瞭望台底下的巡逻队一圈儿一圈儿地从他眼皮子底下晃过去,搭在围栏上的手指每等他们巡完一圈就蜷起一根,蜷到第四指的时候那巡逻队正好经过瞭望台底,却在他们正下方突然停住了。
东笙扶着围栏的手蓦地一紧。
吟风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不对,从缝里往下一看,巡逻队领头的那人正仰头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巡逻队长冲着他用沙安话叽里哇啦地喊了几句什么,语气还算平和,不像是抓包。东笙也听不懂,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不懂装懂地朝那人扬了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巡逻队长果真就没再说什么,转头就带着人走了。
吟风屏着气,一直盯着那群人走远了,才把搭在弩弦上的手放了下来。
“呼,”东笙松了口气,弯下腰拍了拍吟风的肩膀,“行了,该动手了。”
吟风身上隐隐散出淡淡的灵光,眨眼就又化作一道灵流缩回到了青铜弩上的墨玉珠里,东笙连忙一弯腰,眼明手快地把快要掉在地上的弩一把接在手里。
他把吟风用皮扣子别在腰上,往下面张望了几眼确定没什么人了,用匕首把瞭望台上的灯芯子一挑,黑灯瞎火地摸了下去。
东笙顺着栅栏的阴影移到了大营背阴的一面,这边正好有一排灯笼是熄的,他趁着左右没人快步在阴影中闪身而过,迅速贴到了房檐下的泥墙上。
前面再走五十步,然后往左一拐就是这里的伙房。
身后墙角的另一边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东笙心下一提,脚底聚了点灵能,迅速顺着墙根底下的阴影无声无息地闪了过去。
过一会儿就是他们分发淡水的点,后头的那一队人估计也是来休整领水的,东笙捻指一算,他剩的时间只不到半刻了。
伙房里头还透着光,东笙贴在窗口,侧着身子藏在灯光后的暗影里,斜着眼往里头一看,装淡水的大土陶缸子就在土灶边上,几个沙安士兵还在灶台边捣鼓着第二天早上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