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尧姜+番外(189)
她摇头,满目调侃,“君后与指挥使情谊深厚,你们感情不洽,倒让朕做这个和事佬,未免太兴师动众。”
“陛下不知,他心悦你吗?”
“贺之,朕若是你,便不会因一个女子伤了兄弟感情,可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君后摸摸她的肚子,垂首掩去苦笑,“陛下见过断了手足的,可曾见过不穿衣服的?”
他语声晦涩,却还是问出口来,“七夕之夜,他将陛下骗出宫去,可曾……”
女帝就站起身,背对着他,嗓音中含了失望,“黎显,当日朕对你说的往事,你还是未曾听明白,朕在你心里,依然是个不择手段的不堪之人。”
黎显心头涌上惶急,很快又为怨愤所替,“尧姜,你与这一个两个,都不干不净,你要我如何信你!”
尧姜反身就是一巴掌。
他看见真正的帝王,翻脸无情,不容冒犯,她字字冰冷,再无半分柔软,“你不必信朕,朕亦不必信你,不过政治夫妻,还真指望天长日久?”
“黎显,诽谤天子,加诸污名,这罪过你承担不起!日后再教朕听着,绝不容情!”
女帝拂袖而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他亲眼看见骠骑营的儿郎身死,无一幸免,中间有不少与他自幼相熟的兄弟,他亲眼看见嘉宁被劈成两半,长兄身中数刀,怎会不明白。
时至今日,谈不上深仇,却隔着血海。
死去的西北军,皆是反贼,死有余辜,活着的西北军,心存感激,感恩戴德,早已忘了死去的人。
可他没有忘。
他瞒着黎都统,与几位叔伯联络,要夺了她的皇权,换他们的孩儿登基,他代为摄政,才能保西北军从此无虞。
他熟知她的秉性,不愿再见她手刃自己的兄弟,他怕有朝一日与她短兵相接,更怕她用他们的孩儿麻痹黎氏,最终废了他,毫不留情。
他不想离她而去,更想从此以后,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他明白,只要她一天坐在这个位子上,就一天不可能。
殊不知这一切皆为锦衣卫获悉。
君后看见那抹紫色的衣影,终于没有绕过他,而是在阴暗潮湿的假山之后,与他道一声秋日晴方好。
他说:“尧姜劝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他回:“她一向如此通透,也一向把自己,看得太低。”
颜无药叹:“当日我对你说,要好生待她,若她能高兴,我绝无破坏的理由,可你,实在操之过急。”
黎显轻嗤,未曾听懂其中提醒,“操之过急?若非我操之过急,她腹中就不会是我的骨肉!”
黎显离去前,只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我念在旧时情谊,不会为难你。你,还是早些歇了不该有的心思罢!”
颜无药垂着交握的手,眼眶渐渐发涩,身后响起脚步声,是那个引兄弟决裂的红颜祸水。
尧姜说:“我早劝他,要好好笼络你,你也劝他,莫要操之过急,可叹急躁如他,竟没听懂这句提醒。”
颜无药苦笑,“这一切的开端,都是你这个祸水,自始至终,都是你在逼他反。”
她丝毫不恼,理直气壮,“他可以选择安分守己,做一辈子无宠无子的君后,可他没有。人呐,要为自己的野心负责。”
她拍他的肩,然后往回走,“你我已仁至义尽,是他自取灭亡。”
他微微饮泣,物伤其类,“来日我若争了不该争的,陛下也会说声活该么?”
尧姜步下一顿,装作没有听见。
尧姜陛下快临盆的时候,已经不大理政了,每日上朝点个卯,大臣们反对新政,她乐得昏昏欲睡装糊涂。
君后出言冒犯,她更不喜,整日大着肚子与众夫侍联络感情,跟每个人都说朕废了君后就立你当……
这货荤素不忌,武英殿常有貌美内侍遭她毒手,摸摸抱抱的,每回她那个大肚子都能把人顶上天……
这日一内侍衣衫不整地从武英殿出来,嘤嘤嘤哭得满面狼籍,陈总管火眼金睛,还是认了出来,入殿时难免相问。
“陛下不是常说,敌人可以用,叛臣不能留?”
他没看错的话,那人正是阅军礼上刺杀梁帝的昭武校尉黎止承,武帝为着保全沈度,没有杀他,革职查办发配,本该在西北军中服役,做些杂活儿炮灰的事务。
尧姜陛下便道,当日刺杀武帝,乃是受他叔父黎滁蛊惑,以为梁帝要对付西北军,他一腔热血也就舍生取义了,并非与沈度串通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