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当年小白狼(18)

作者:为雅留白

烛火引到了尽头突然没了踪迹,直到前方的一个豁口处传出淅沥的水声,且透出幽亮的白光,周围雾气弥漫,营造出仙境之感,越走近就越能嗅到空气中浮动着的缭绕花香。

淮焰一矮身走了进去,容苏紧随其后进了洞府,心里一动,这不是她初来时那个藤妖死去的地方吗?

“你往后就留在这里,我会时常帮你调理内息,直到灵力恢复再出关。”淮焰目光潦草的扫过洞府里的陈设,补充道:“仙翁说你渡劫不成,封存了灵智,不宜强行修炼,但如今你服了蛇妖的内丹,要是还不勤加精进,恐怕会反噬。”

容苏感觉得到体内的两股力量在冲撞,只不过其中一方强大的压迫力暂时制衡住了翻涌的血气,正如他所言,要是不护住自己的元神,五脏六腑被灼烧个干净恐怕也不是虚说。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那石床上出神,突然对淮焰报以笑脸,大言不惭的断定道:“内丹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既然当着各族的面费心夺了,为何不自己消解呢?”

容苏最为顽强的特质就是能从一堆刻薄话里挑挑拣拣,找到能入耳的那几句,宝贝似的收拢起来,满心眼里笃定对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自己天生我材必有用,抱着些许盲目自信就能傻乐一整天。

淮焰察觉出容苏这一特质之后,仍面不改色道:“容苏,灵力分给了你对我来说并无差别,你与其费心想这些还不如好好关心自己的安危。”

可淮焰所不知道的是,容苏一旦收拢到了符合自己期望的一字半点,其他的狠话就自动过滤掉了,比如这句“好好关心自己的安危”,就足以让她在心里乐颠颠的美上半天,连带着妖君带着杀伐决断的气场离开时的背影,都变得温柔可爱的起来。

*

关于地门里的事,整个天崇山失忆了般消化了个干净,像是有谁找了根线轱辘从暗河东岸起绕着三十六座山头,缝死了灵界所有飞禽走兽的碎嘴,半点闲言也没传出来。

听闻天境中的神差来验收,妖君脸不红心不跳的的当着一众长老的面说“一切如常”,于是皆大欢喜,临了了又有凌风谷备上的一对碧玺珠做礼,神差们便和和气气的走了,连例行视察各门各山的近况这等要紧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此放过了。

还不知是谁替谁出了力,谁给谁奉了礼,但凡是沾上了天境的苦差事,桩桩件件都荒唐至极。

灵界中的精怪们不敢随意议论,游走在神妖之间的闲散仙人却百无禁忌,成日里在天崇山里晃荡,仙翁本身是个好事的主,没有神仙架子常和老妖们约桥牌一来二去混成了个全熟,膝下又无牵挂,自作多情的把妖君当做了亲亲小辈,一旦出了个大事小事就絮絮叨叨个没完。

鬼月里出的乱子,他老人家又早早来关心进展,伶仃小脚窜得虎虎生风,刚一进万妖殿就极力调动起五官,冲着那座上的妖君凑成一个呼天抢地的艰难表情,曳着长调子喊道:“你小子猖狂出圈了!地门通向的是哪忘啦?!那地方出来的鬼东西你盖得住吗……找,赶紧找,马不停蹄的找,多带些人手,我看看……老奉家的那小孙子,虎啸山的新姑爷,哦还有云泽……”

淮焰扶着额头,默默跟他的唾沫星子错开,徐徐的解释道:“我知道,可容苏还没恢复。”

“你带着那个小废物干什么?”仙翁倒吸一口凉气,大为不解。

淮焰显然不想多做解释:“自然有用处。”

仙翁思绪飞速旋转了一阵,忽然顿悟:“啊那就带上,培养培养感情也是好的。”接着又记性奇佳的拐回正题:“地门里的东西邪气重,在灵界留不得,眼下在山里没有踪迹,肯定是奔着献都去了,白术那小子整天闲得生疮要是惹了不该惹的,可就祸患大了。”

仙翁早已是过了天定的寿元,无所谓生死,阅历说来丰富,却从来做不到处变不惊,每说到关键时刻总是一副形容“恶鬼修罗”之类的惶恐神情,满嘴里跑星河,不知多少可止儿啼的奇谈怪论都是从这张嘴里编排出去的。

淮焰不为所动,不紧不慢道:“鬼月之后各族一直有些躁动,我还要在天崇山多留些时日。”

这种消极的态度让仙翁大为光火:“你现在跑都来不及哪还敢留得!我听说先前守地门的那条双头巨蟒被你当众取了内丹,你这是作的什么死?早八百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以你的体质是不能从异族那里强得修为的……”

他那副上下打量灵界妖君的眼神,仿佛是在用一只无形的笔,起草一副治脑子的方子给他。

淮焰不为所动:“内丹不是给我的——自从容苏雷劫之后负了伤,各族就再没把她放进眼里过,再等下去,我怕她没命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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