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卿+番外(178)
鬼影不动也不吭声,方春雪又打量了她几眼,恍然大悟,“你是残魂吧?你不会说话还是……”正说着,那小女鬼突然转身朝着前院的方向走了几步。春雪不敢贸然跟上,却见她停了下来回头,似乎是在要春雪跟上。
犹豫须臾,方春雪还是跟了过去。
一人一鬼保持着距离,春雪很快就发现了这小女鬼对方宅里十分熟悉,甚至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她留了个心眼,却见小女鬼停在了一扇门前,门后是哪儿春雪半分印象都没有。无怪于她,平日里众人其实也只活动在固定的几个位置,很少在偌大的宅院中乱翻乱转。
小女鬼看看春雪,做了个推门的动作。春雪啧了声,走到门前,小女鬼主动让了让。她手放在门上,问道:“你想做什么?”
小女鬼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手摊平,另一手伸出食指做成笔的样子,在左手上写了下。
写,莫非是想去书房?书房在哪儿春雪倒是清楚的,总归不会是这儿。她蹙起眉,两手一推轻轻打开了门。
灰尘铺天盖地地袭来,方春雪被呛得咳嗽连连,待尘埃落定,借着月光细瞧,才发现此处竟是账房。她忙往后退,摆着手说:“不行不行,这地方不能乱进的!”
小女鬼像是没听见似的,迈过门槛轻飘飘地进了屋里。方宅主人走时当然带走了账本这样要紧的东西,奇怪的是,空荡荡的书架中央供了一尊玉观音,小女鬼走到架子前,同布满灰尘的玉像对望片刻,回头看了看春雪。
方春雪再三踌躇,走了进去,低声说:“偷什么也不能偷佛像啊,你这样很不好。”
小女鬼捂着嘴笑了笑,冲她做了个捧起来挪走的动作。方春雪看看她,又看看菩萨,硬着头皮拜了拜,把玉观音捧了起来,“得罪了得罪了。”
她把菩萨像轻手轻脚地放在案几上,转头却发现那小女鬼已经站在了门外面,见春雪看过来,她笑了笑,冲春雪缓缓摆了摆手。
下一刻,她的身影消失了。方春雪完全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看看那玉像,再一转头,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摆放着玉观音的位置下竟然有个暗格,稍一鼓捣就拉出来了。里面只放着张四四方方的纸,卡在里面不知多久。她走过去拾起那张纸,泛黄的纸页放得都有些糟了。方春雪将那纸随手塞进怀里,打着哈欠回了自己屋。
这天夜里,她梦见房梁下趴着一只大蜘蛛,足有半个人高。蜘蛛背上驮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乐得睁不开眼睛。她早上是被明堂棠仰吵吵嚷嚷的声音弄醒的,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听见哗啦脆响,方春雪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摸出那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了。
幸好纸只是裂开了,没撕坏。她细细地辨认了上面褪色的墨迹,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竟然是一张来自七十多年前的礼单,是对姓沈的夫妇承蒙菩萨赐子,特奉上的香火钱。
这张礼单一直被放置在账房的暗格下,就连后来的方家也并未发现,可见当年并未送出。更叫人冷汗直冒的是不知巧合与否,上面压着的是一尊菩萨像。
这张礼单,台鉴处正是璧城观音庙!
方春雪蹭了下鼻子,蹬上鞋子飞奔了出去。
她一嚷嚷,把所有人都从屋里嚷了出来,聚成了团。春雪一面把礼单递给明堂一面手舞足蹈地讲着昨天晚上,本来余下四个人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刚讲到鹅黄袄,棠仰腾地把头抬起,蹙眉道:“你说什么?”
“是、是她?”方春雪瞪大眼睛,问棠仰道。
棠仰面上阴晴不定的,没有回答。方春雪又补充道:“她一句话都没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下明堂也抬起头来。他蓦地就想到上次,棠仰在前院里看到了喜子。喜子也是想说些什么,然后身影就消失了。他瞥了眼棠仰,棠仰指节撑着下巴沉思——喜子如果再次现身,为什么是去找春雪,还是只是巧合?
明堂适时先岔开话说:“看这礼单,沈家父母老来得子,大抵是去璧城拜后得子吧。”
当即这便与白露身世有些不谋而合,同样是在璧城那“千手观音”——亦或邪神的审视下诞生的孩童。
檀郎小声嘟囔说:“要是梅姨在场就好了,她是我们中唯一一个见过宝珠的人……”
梅利也点头问说:“她莫不是没找到棠仰,毕竟昨日刚巧就岔开了。”
几人不由看向一言不发的棠仰,春雪怔了下,摇着头道:“不对!是因为她是残魂,只有我能看见!”
几人又看向她,方春雪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最合理的答案,俩手拍得啪啪响,“阴魂想让没有阴瞳的人看见不是容易事,你看巧巧!她身上没怨气,离开鬼集立刻就没影子了。何况沈姑娘还是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