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骨+番外(72)
青年心里有些窘迫,面上仍不动声色道:“有些事耽搁。”
“这样呀,”仙子比他更局促不安,低下头说,“公子还记得我吗?我叫杳杳,上次在七目村时,公子给我折了枝杏花……”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微不可闻。程透挂上礼貌地微笑,客气回道:“区区小事,仙子不必挂齿。”
杳杳放下掩口的袖子,两手指头搅在一起,踌躇半天才小声道:“那……可以请教公子姓名吗?”
程透扫一眼后面那群更加兴奋了的仙子们,本意是不想同杳杳纠缠太多,然而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觉得让她就这么空手回去好像太驳姑娘家的面子。于是,他勾起嘴角,回答说道:“程透。仙子不必称我公子,若不嫌弃,唤我道友即可。”
“哎呀,这——不行不行!”杳杳连连摆手,脸腾地一下红了,“还是叫公子吧!”
她一眨巴眼睛,又忙解释说:“我不是嫌弃公子——是,是——”
“杳杳!走啦!”
后面那帮女孩子突如其来地大声一喊,他们俩人顿时成为全讲义堂的焦点。众人都回过头来望向这边,程透微微蹙眉,杳杳更是羞红了脸。几个仙子小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过杳杳,把她推推搡搡地往外带。
“走啦!没想到你这回胆子还挺大的,让你去你还真敢。”一个仙子贴着她说道,眼睛却往后瞥着程透,露出一个诡秘笑容来。程透眉间更拧,却无话可说。
半上午很快就过去,程透也没太把小插曲放在心上。中午他回了趟小药寮,花匠也在,准备着炉子搞羊肉锅子吃。见青年回来,她兴奋地搓手,“快来帮忙,咱们今天开开荤!”
药师在一旁吼道:“把锅端出去!吃得我屋里药材全是羊肉味!”
程透帮花匠在小院里把炉子生好,奇道:“今年唱的哪一出戏啊吃羊肉,谁这么大方?”
“当然是我!”药师没好气地答道。
想来也是,岭上仙宫里肉类奇贵无比,煨锅子一顿得吃掉多少羊肉,全村也就药师有这个财力。花匠把筷子发给程透,笑眯眯地说:“今儿个有人过生日。”
程透更奇怪了,“谁啊?”
“吃你的吧哪儿那么多话!”药师立刻截住花匠的大嘴巴,给俩人一人夹出来满满一筷子肉,“使劲儿吃,嘴给我堵上。”
趁着饭局,程透把消息通的情报给两位老人儿汇报一下,药师和花匠对林氏香楼的口碑都不太好,前者身为医师对那神乎其神的安神香颇有微词,后者自然是为对家抢自己的生意,害得多才多艺的花匠都有些财政紧张起来。但令程透略感不解的是,祭这么大一个节目,药师不爱凑热闹也罢,两年多来花匠怎么也像不知道似的从未提过。更何况经消息通解释,选花侍是现场由公开出题的,这么多“花”,花匠怎么能不去扎堆儿呢。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俩都不去瞧瞧?”
俩人拿筷子的手都是一顿,药师率先开口,“我不乐意去人多的地方,年年也都差不太远,看腻了。”
花匠立刻含糊接道:“我……我那天还有别的事。”
离祭还有八九天,花匠终日没个正经事,到那天哪里会有什么“别的事”。程透见他俩都有意避讳,也识相地不再追问,三人愉快地吃完这顿羊肉锅子,各干各的去。
下午到万卷仓报道前,程透怕中午饭染自己一身味道就去听讲,总有些不成体统。他特意回家去摸出来程显听带来的为数不多的熏香,点上些把味道清理干净才去。
讲义堂虽大,但矮桌坐垫一样不少。青年喜欢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身旁位置往往都是空的。这日他刚准备坐下,一位仙子弱弱地凑过来,小声道:“我能坐在你身旁吗?”
程透一看,正是那个杳杳。他和和气气地说道:“位置又不是固定的,想坐在哪里也不用请示我呀。”
杳杳却好似松了口气,郑重道,“谢谢程公子。”
程透不动声色地扫一眼旁边,见上午那几个把她拉走的仙子不见踪影,状若随口问说:“同你一道来的那些仙子们呢?”
低下头,杳杳吞吞吐吐道:“今日怀音楼的主母过寿,请了我们朗上坊去。我师姐们说反正、反正……就是、我不用去了……”
果然。程透心里暗叹口气,有些复杂地看一眼杳杳,直言道:“她们平时也这么欺负你吗?”
杳杳愣住,抬头直勾勾地呆望着青年若止水般的眼睛。半晌,她像受惊的兔子般连连否认说:“不不不!没有的事,师姐们纵是对我严格些,也是极好的——”
程透打断她,“那次是她们怂恿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的吧,上午呢?也是她们把你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