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骨+番外(204)
鲜血飞溅,随着凄厉地叫喊声,她的膝盖骨被整个削落下来,她重新倒回泥地上,血淋淋的膝盖骨飞落在不远处。的身体因为巨疼颤抖着蜷缩在一起。周自云面无表情地踩住她肩膀,五官扭在一起,嘴唇不受控制地抽动着,他逼迫面朝上躺着,瀑布一般的乌发和泥泞搅在一起。
“永别了,姑母。”
利剑缓慢地划开脆弱的脖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周自云收剑,站在原地看着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那伶牙俐齿此刻只能涌出鲜血。周自云最后复杂地看了他的表姑母一眼,身影在院子中凭空消失。
尚且活着的眼里是银盘皓玉一般的满月。
她被划开的喉咙,血随着胸膛起伏被吸进肺管,有种溺水般的感觉。她茫然地感受着无法描述的痛苦,自己的血没过身体,没过自己被扭断、诡异向外翻折着的手腕,留下铁锈腥味与恶心的粘腻。
就在此刻,她看见院子里忽然亮起金光,柔和而盛大,像是独属于某个人的颜色。她拼命斜着眼睛,看见那些金光散开,化作绿枝,含苞待放,又刹那间开出了牡丹。
满天牡丹,国色天香。
全是为她一个人的开的。
夜风温柔如呢喃,花瓣随风吹散些许,轻轻地,轻轻地落在她眼上,盖住了拼命睁大着的眼睛。
“真美啊……”
她想说。
第76章 山火
客栈生意萧索,老板是个看着蔫吧兮兮的中年人,留着一撮乱七八糟的山羊胡子,点着灯笼走在前头打开二楼一间房门,站门口扫一眼师徒俩,阴阳怪气地说:“床单弄脏了要赔钱。”
程显听脚下一个踉跄,程透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又看看客栈掌柜的,以为是师父又不舒服,忙要去扶。程显听摆摆手示意无碍,冲老板道:“您多心了,呵呵。”
客栈老板揪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刻也不愿多待似下楼。
师徒俩都着实疲惫,胡乱洗漱一番后倒头就睡,程显听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侧躺时压着自己的头发,发髻也没散开。孝顺徒弟任劳任怨地给他把发髻散开,又搬着他的脑袋把头发拽开省得他半夜扯疼,这才在旁边躺下。
青年冲油灯弹指,昏暗的灯火熄灭,满月光与丹虢阵柔和的白光透窗而入,亮堂得很,他嫌刺眼,翻身面冲着师父,刚一闭眼,便陷入梦乡。
程透做了许多个古怪的梦,像是浓墨重彩的颜料混在一起,不由分说泼在了记忆里。他听见无数人在哀嚎,伴随着噼里啪啦声,处处是痛苦地尖叫。
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青年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尖利叫喊却还阴魂不散地传来,他拽着被子愣了须臾才意识到——那不是梦!
程透一个打挺坐起身子,晃醒程显听,“师父,醒醒!”
尚在迷糊的程显听按住他的手,“别闹……”
程透再顾不得那么多,提着师父的衣领把人拽起来,大声说:“醒醒,你听外面!”
程显听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的那一刻,惨叫声突兀地撞进耳膜,他眼里睡意登时一消,翻身下床,推开了房间的门。程透连忙跟出去,师徒俩站在廊上,一起看向远方。
街上有很多人,朋友,陌生人。萍水相逢,也下意识地紧紧挤在一起。所有人沉默着看向丹虢阵的屏障外面,淡淡白光温和而不容侵犯,一团团裹着莹蓝色火焰的人们疯狂敲打着屏障,被活生生焚烧的痛苦,扭曲的表情,仿佛是从描绘炼狱壁画上跑出来的邪灵。
没有人敢出声,紧咬着牙关像不敢惊动某根绷在脑海里的弦。这使得大火燃烧时的爆响与男男女女的哀嚎格外清晰,黑烟绕城,遮云蔽日,内山却还是一片敞亮,丹虢阵保护着城里不为所侵,却也断绝了外山求生的可能。
黑烟蔽月,茂密的森林间,蓝色火焰形如鬼魅,莹蓝火焰裹着尖叫的人在夜空下疯狂舞动,群魔乱舞,炼狱人间。
或许这里也本非人间。
程透抓着栏杆的手筋凸起,眼里惊恐不已,回头对程显听道:“师父,花匠他们——”
程显听站在廊上,怔住一般默过半晌,才毅然决然地转身回屋,蹬好靴披上外衣,他想抽剑,习惯地伸手自腰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蛇骨剑断了。这一刻,程透感到师父身上那种“我自岿然不动”的从容忽然垮了半点,年轻的男人保持着想抽剑的姿态在床榻边站住须臾,才放下手对徒弟道:“我给你的念珠还在吗?”
“在。”程透忙点头,拽开袖口从手腕上取下砗磲链递过去。
“借我用用。”程显听接过,两手捏着母珠两旁的珠子轻轻一扯——砗磲串分开成一段,却没有散开,在空中散出金光,程显听右手握住略甩,缠在手掌上一截,那念珠随着金光大作化为一根骨鞭,骨节若银蛟,白刃似落霜,比从前那蛇骨剑还要长出不少,散出凛凛寒光。男人周身气势凌厉,叫人移不开眼,又好像定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