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仙官(136)
二号房打开的时候,小二就见女子端端正正的跪在两片羽毛跟前,就连他们进来也没发现。
掌柜见了,摇头叹息一时,只道:“父母双亡,这姑娘委实可怜了些!”
掌柜活到这个年纪,什么生老病死,爱恨别离,都经历了一圈,周围人更是来来去去,已经不能让他更添伤感,只这么一句,便回去做事了。
小二哥到底是个年轻人,有些不忍心,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走上前去,见她虽面无表情,却也没哭,不由放松起来,他最是见不得女子哭泣,何况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子,踌躇一阵才说:“姑娘,晚饭时间到了!”
小二哥太过年轻,还不知道有些悲伤太大,大到七情六欲都不足以装下,只能沉寂思绪之中,分不清现实梦境。
有一个声音从远处闯入,庄清晓像一个提线木偶般缓慢的转头,眼神从空洞渐渐多出魂魄,看向跟前的人,许久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是了,她经历了一场倒霉事,去自寻死路的途中想要跪一跪自己的爹娘。
跟前这人是客栈的小二哥,她下意识的收了羽毛,化入掌心,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去的天幕,问道:“小二哥,有事吗?”
小二哥见她一切正常,便道:“晚饭时间到了,姑娘可要去前院用点。”
庄清晓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小二哥往外走。
大堂已经客满,小二领着她去了前边的篱笆院子,手脚麻利的收拾出一张小桌,然后去厨房端了一荤一素一汤,安置妥当后便投身于忙碌之中。只是经过庄清晓的桌子,便会忍不住看一两眼。
她像个反应很慢的老人,坐在位置上打量了很久一荤一素一汤,又缓缓的抬手去拿竹筷。
夜幕更深,四周食客都已散去,渐渐有远行的商旅在这个时候赶来,不能进城,就只能在城外留宿。
又有一家三人走进“青青客栈”,先进来的是个中年男人,他苦着一张脸,刻苦耐劳四个字就写在脸上,微驼的背仿佛正在述说他往日辛劳。
跟着进来的是一位中年妇人,妇人身材敦实,面上皱纹积年不散,颇为愁苦的回头看向走路拖拖拉拉,没精打采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脸色极其不好的说:“我不会去相亲的!”
前面男人听了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二哥这时迎了上去,见状已经看出这是一家三口,遂笑呵呵的问道:“几位可是住店?”
女儿听了母亲什么话,暴脾气道:“他再好我也不去!”
男子回头看了一眼,没甚脾气的回了小二哥一句:“是,住店。”然后,跟着小二哥去看住房。
女孩正闹脾气,那位母亲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此番参加你舅舅的寿辰,你舅母就请了王家人,随便你去不去。”
女孩听得了,脸色登时难看起来,直接跳了脚:“阿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就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吗?我都说了暂时没有这个心思?”
那母亲脾气也上来了,说道:“什么喜欢的事,你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夜幕深重,照明珠下的母女轮廓渐渐熟悉。
母亲如数家珍般道:“在景阳城的一家钱庄做掌柜,他家就隔壁村的,今年两千九百岁,比你大了四百岁,你们两个年纪相当,聊得来。”说完,笑嘻嘻的看着她。
“你已有了些的年纪,为该考虑这些事情了。”一脸深沉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添油加醋。
女子沉默许久才说:“不想去,我还想玩儿个百八十年呢!”
那母亲激动道:“都什么年纪的了,还想着玩……等你想找,已经没有合适的人了。”
父亲在旁补充:“年纪越大,越不好找,你看肖家那个老姑娘,等到三千五百岁,别说媒人,拿着珍珠去请媒人,也请不到。”
母亲继续补充:“姑娘家终归是要嫁人的,现在找个条件好一点的,将来也能轻松一点。”
……
那一家三头住了乙字号房,小二安顿好,一路小跑着从楼上下来,听见屋外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秋日的夜晚,天气也冷起来。
他手脚麻利的将几桌残羹剩饭收拾进木桶,拿抹布将一对骨头油渍抹去,去楼梯下拿了扫帚将地面扫净。
这时,隔壁桌的客人又点了两壶清酒,小二殷勤的送过去,招呼道:“几位客官有甚需要尽管吩咐,外面下雨了,我去看看车棚里车马可安置妥当。”
小二提着木桶往外走去,前院为了同左邻右舍拼富,照明珠通常都要用一整夜,所以能看见无边夜色中,屋檐下水珠连成一线,雨滴在照明珠中莹白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