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有个不肖徒+番外(56)

作者:村头的阿黑

“想什么呢?瞧你眉头皱的。”元恪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

“没……没什么。小笼包,若将来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可千万别跟医死人似的发了疯。那样人家会说段干卓娶了个疯子的,很难听。”

元恪一笑,“不许胡说八道。”心里却想,这傻子也忒把自己当回事了。就算自己对他生了几分情,日后也顶多为他难过上一日,也就对得起他的傻了。自己又怎会为他疯癫?这人实在是杞人忧天了。

段干卓本来以为医好了他就不必忧心了,可现在却又日日忧心自己,忍不住瞒了他偷偷翻那些医书,想治好了自个儿能跟他当对长命百岁的鸳鸯。

一日晚上,二人刚相拥睡下,段干卓忽觉浑身针扎似的一疼,心道不好,掐指一算果然距他与元恪换血已正好三个月。段干卓咬牙死命忍了一会儿,那疼却越发厉害,活像是将人扔在刀山上滚似的,身上出满了冷汗。直到元恪鼾声渐起,段干卓才悄悄挪开他的胳膊踉跄着起身出去,走不多远便走不动了,摊在地上又无声的爬了半晌,蝉鸣声跟黑白无常的催命声似的一声声扎进耳里,恨得人不能扯烂了耳朵。

段干卓只剩一丝清醒的神志,想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发出声响叫他看见,又迷迷糊糊地暗自庆幸,还好以后是自己替他受这份罪,这种非人的折磨自己无论如何是舍不得他再吃的……腿已站不起来,几乎是用手抠着地往前爬,也不知道是爬到了哪里,段干卓手一松从半山坡一路滚了下去,扑通掉进了河里。

元恪在不远处冷眼瞧着他,瞧够了便径自朝出谷的方向走去。他原是想陪他到死的,骗他一生也好,可方才看他如此在地上一点点痛苦挣扎着爬,自己的心疼得发麻。虽然明知他不配自己这般替他伤心难过,可世上万般事皆可左右,唯有这颗心除外。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到是另一回事。

元恪一步步走的洒脱,想这不怪自己,要怪也只能怪他。他既然敢哄骗自己的心,便该受这种代价,自己的心可贵得很,他哪里就要得起?

段干卓再醒来时半个身子匍匐在水里,身上满是泥泞,眨巴着眼想了一会儿猛地窜起身,大事不妙,耽误给小笼包做早饭了!

段干卓着急火燎的往回跑,一路上认认真真的想说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说自己梦游夜里跑河里洗澡去了最靠谱,又担忧他醒来见不到自己该着急了。等他跑回家,看到元恪留的纸条后彻底傻眼了。

段干卓把这张纸条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上面就八个大字——“勿寻勿念此生不见”,却死活弄不懂里头的意思,更看不清前因后果。等他急得光了膀子便吆喝着便里里外外扒拉了无数遍,连寻第五天,连河里的大石头都被他挨个翻了个遍后,段干卓这才断定他的心肝宝贝小笼包确实离开了。

嗓子早就喊哑了,也无妨,反正这里也没个人说话。段干卓一屁股坐在地上细细思量,思量不一会儿就急得站起身团团转,脑袋里跟掺了浓稠的浆糊似的,总也理不清楚。他为何突然要走?明明头天晚上跟自己还跟蜜里调油似的,说了那么多恩爱的话,怎么睡了一觉连声屁都不放的就跑了?而且谷中又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他功夫那么差又是怎么出去的?

不吃不睡等到第六日,段干卓实在呆不下去了,一咬牙定了心,躺床上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熬了满满一锅粥,跟小花对半吃了。里里外外收拾了一大通,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上了,背了两个半人大的大包袱,一手提了装着最后两只老母鸡的鸡笼,一手拿了根柳条赶着小花,举步维艰地往谷外走。

段干卓边走边想,虽然自己当初对那人立了誓言,此生不再出谷,但现在也顾不得了。他一生重诺,就违这一桩吧。段干卓心里怀疑的事不少,但他想,若此生还寻得到他,便只问他一句为何要舍了自己。

段干卓许久不出谷,一出谷才发觉,不仅一个馒头涨到了三十文,原来天下早已大乱。那江南繁华之处,如今也俱是断壁残垣,不少人家早是空户,尸骨四处散乱,任由野狗撕食。唯有几户人家还有烟火气,但白天也是院门紧闭,死活敲不开。段干卓走了三个月,却是走了赤地千里。

段干卓一路强忍着恶心拣着路走,饶是这样,鞋子也早已被血迹浸透。

看路边突然窜出的一个瘦的跟枯骨似的老乞丐红着眼看着小花,似乎就要扑上来活啃了它,段干卓吓了一跳,忙把它护到了身后。

段干卓翻了翻包袱掏出两个硬邦邦的馒头放地上,退了两步,“老人家,咱有话好说,我给你吃的,你千万别打我家猪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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