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之上:消逝+番外(62)
“年年日日都如这样过着,这一生其实没有多长吧?白天是半个圈,晚上又转个圆,说到底不过是在chuáng上不停兜兜转转。”贝比揉搓着脸,从指缝里说。仿佛有几道枷锁困住了他。
粉绵羊描绘着贝比的脸,像刚刚削尖的铅笔。
他已经是大人了吧,正如不愿意承认的她一样。
她心里有种悲伤的共鸣。她原谅了他,也必须如此。他们紧紧靠着椅背,一言不发。云团不知何时飘走了,阳光早已降临在每一处。他们温和的目光却始终没能落在哪块土地上。
飘dàng在风尘里的蒲公英。一身尘埃。
贝比问粉绵羊的着落。她只是简短的说,没怎么去想过结婚与人生,和远方战争是相同的概念。也许她和安娜都是相同的。对于帕奥里德,她明白,与其说是想结婚,倒不如说是想陪他一生。
“感觉就像似乎生下来只需做这么一件事——心里的缺口倘若能用身体补起来,我们的孩子也许都该有几岁了。很多事可能会就此不一样,但相同的,许多事也不可能再想着走回去了。”
两人的话已经到头了。他们起身拥抱,在庭院门前道别。
“你得明白,我们知道你是特殊的,即便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走吧,前面还有人等着你。但愿某一天你还能想起我们。”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转告安娜,是女孩的话,可以叫她艾米莉亚,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叫他帕奥里德吧。先生和我都会很高兴的。”
“谢谢了,艾米莉亚。”贝比微笑着。夹了夹公文包,他抬起脸,忽然说:“其实,我早就看到自己的尽头了,从梦想在中域出人头地的那一天起。但我一直想着,不过是在别的车站上车,兴许还能和你们在终点再相聚的……”
贝比低头一笑:“但是,没关系了,用你喜欢的古语来说,凡人皆有一死,世间终有始终。命中注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午后阳光依然被顶在了额头上,他一如既往地将双眼放在yīn暗里凝视着粉绵羊:
“再会了,艾米莉亚。愿你在清醒的世界里寻找到自己的价值。”他拍了拍自己扁平的肚皮,真挚地祝福道。“我们还在梦里,但也不代表着我们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有时候,还有选择的余地,也是一种幸福吧。与多少或祈求、或硬着头皮向前的人相比,兴许不知道“选择”这两个字的人才是赢家吧。无论人生是何人眼中的开心还是难过,他们只需要笔直走到尽头就行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哪条路都是正确的。
第18章 第 18 章
帕奥里德总是落在后面,跟着孩子走马观花。每当我回头看他,他便移开盯着我的视线,在美女与风景之间来回切换。
“你不用陪陪帕奥里德吗?毕竟是最后一天。”
克莱尔扶在围栏上。坡下是一片色彩斑斓的花海。
“可是,现在他更需要薇儿的陪伴。”带着些许笑意,我说,“不能给他更多的负担了,就像他陪我到现在,知道彼此还在,这就够了。”
克莱尔看看我,脸上划过些许意外。她似是茫然地说:
“这样的话,这样的景色,似曾相识。”她眯着眼睛,视线落到远方。“其实,我们不该在这里相见的,不应该还是这里。你和我,站在新的山岗上,沐浴着新的阳光——该如此的。”
天际线上一片yīn暗。她正在将它们望穿,神情与先生如出一辙。以前我懵懂无知,可现在并非难以理解。“克莱尔女士,你说一个人凝聚的点,可以燃烧起半边天吗——还是我们瞧不见那意志构成的火焰?”
“你会明白的,你比大家知道的都要聪明。以后能照顾好自己吧?”收回视线,克莱尔侧脸对我说道。她的眼神温柔得叫人着迷。
我不由得摇摇头,这样的问题让我无以答辩。我姗姗说道:
“小时候,我常想像玫瑰花那样,为最爱的人绽放美丽。但我一直错了,就像没在意到身上的尖刺和百合花的清香。真正值得感谢的,并不是最终摘下花的人,而是细心浇灌,陪伴着她走完发芽和凋谢的人。”
“看来你已经很qiáng大了。不得不承认,他的保护也许是多余的。”
“我能保护自己,也能爱自己,不必是先生来承担这一切。我觉得他也没有必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这样的。”
克莱尔似乎没能理解我的话和目光。她注视着我,欲言又止。然后,帕奥里德和薇儿跟了上来。我们一起驻足观赏着花海。“好漂亮啊,叔叔我们下去玩好不好!”小女孩拉着帕奥里德说。
但他把我拉到身边,对小女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