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好[仙侠](25)
此刻她未戴轻纱,小脸因为酒气红扑扑的,笑起来也格外甜。
有那么一瞬,阎煌觉得她长大了。
但很快,他就甩开了这个念头——这才不过大半个月而已,就算长大也没这么快的,定然是自己想多了。
“一个人在山里,不寂寞么?”
“不寂寞,”想了想,君微顿住了,再开口有些迟疑,“可是,这次回去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
君微抬眼,带了三分醉意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阎煌与她静静地对视了片刻,才问:“我在问你,为什么?”
君微双手托腮,若有所思地说:“也许,因为山里没人像你这样跟我说话。”
说完,她甜甜地朝他笑了笑。
阎煌一怔,端起酒盏放到嘴边,要喝才发现是空杯,只好又重新放下来,给自己斟满,仰头饮下。
果酒香甜,小妖怪喝起来也没个数,不多时就被放倒了,兀自趴在桌上睡沉了。
阎煌靠在椅背,长指依次轻敲着桌面,目光落在君微忽闪的睫毛上。
山中寂寞,她知道。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只不过,这种寂寞方能护得平安。人世固然繁华,却也危机四伏,就算是他,不也暗藏杀心吗?
“客官,可还有别的要点?”小二忐忑地走上前来,“小店这就要关张打烊啦。”
“有,”阎煌拿扇柄指着睡熟的小妖怪,“把她喊醒。”
小二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在那锭银子的面儿上弯下腰来招呼,“姑娘,该起了。时候不早啦,回去睡吧。”
一动不动,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姑娘?姑娘,这天凉,再睡仔细要受凉,生了病可就不好了——”
小二还想再接再厉,忽然看见伏在桌边的小姑娘猛地抬起头来,气势汹汹地一拳就要招呼过来。
还好,她的动作慢,拳也没力道,小二狼狈地躲开了,又气又无语,上前来就要掰扯她的袖子理论。
手还没碰到对方的白袖子,就被扇柄格挡了。
“公子,小的……小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喊醒姑娘而已。”面对那双冷得掉冰渣的丹凤眼,小二的求生欲瞬间满格。
“出去。”
小二如蒙大赦,一把抓走银子,脚底抹油跑了。
阎煌将扇子插|入腰间,两根手指戳了戳小妖怪的脸蛋。
“獙老别闹……我还没睡饱……”君微转过脸,后脑勺朝他。
这小妖怪,还真是贪睡得很。
阎煌吐出一口气,索性不在喊她,伸手将人一拉,正要抱起来,小妖怪居然又故技重施,挥出拳头来。
他一手握住了她的拳。
“……花拳绣腿,也敢到处乱跑。”他嫌弃地松开小手,将小妖怪打横抱起。
君微的手被他箍住了,挣扎不得,动了几下,发现其实这样也能睡,也就不再扑腾了,头一歪靠在阎煌肩头,继续睡大觉了。
阎煌抱着人出了酒庄,还未踏下台阶,就被两柄交叠的长刀挡住了去路。
他长眸一挑。
挡路的两人是衙役,本来气势汹汹,却被他这一瞥弄得气焰跌了大半,不像出来捉人的,倒像是被人审问似的。
“……那个,今日清晨,两位可是去过城中龙凤观?”
阎煌想也不想,“未曾。”
差人无语,“撒谎!有人见过你俩天还不亮就潜入观内,香客抵达之时,你俩又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这样啊。”阎煌沉吟。
原来有目击者,看来不好赖了。
“好像是去过,怎么?神像被窃了?”
衙役的脸彻底黑了,“胡言乱语!是道馆里有人被杀,本差特来捉嫌犯回府问案!”
“何人被杀?”
“道人。”
本来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君微突然抬起头,醉眼惺忪地问:“什么道人?清虹子道长吗?”
阎煌:“……”这小妖怪,知道心眼两个字怎么写么?
衙役一听,两眉倒竖,“果然是你们!闲话莫说,速速随我回去!”
说着,衙役拿刀鞘在君微身后一拍,本欲抵着她前行,不料刀鞘还未碰着小娘子的腰肢,刀鞘就莫名其妙地碎成了渣。
衙役吓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背着小娘子的公子哥,然后惊恐地向同伴求助。
可同伴却识时务地退开了半步:傻啊?这不明显打不过?
“走啊。”阎煌说。
衙役呆呆地问:“走、走哪?”
“衙门啊,不是要捉我们去问话?”
“啊、是。”两个差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打算乖乖跟着他们去蹲大牢?
结果,还真是。
阎煌背着君微,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衙役,走在夜半冷清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