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庄园(52)
“一个范澈就够我烦的了,还来这一出,塞壬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是不是……”这句话辛系用中文说得嘟嘟囔囔,塞壬虽然没听明白,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发愁地看着眼前这不省人事的蓝毛骨头架子,眉头不禁皱起,要是让Pin知道是他撒的酒,他以后可别想有好日子过。
塞壬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辛系身上,但在他开口拜托小辛之前,蓝脑袋轻轻松动,人跟着悠悠转醒。
Pin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抱住昏沉的脑袋感受那种炸裂的疼痛,他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过这种大脑严重受挫的感觉,现在是终于体会到了——所以书籍和网络上说酒精是会让人变得脆弱的化学物品,诚不欺他。
乙醇害人不浅!
浅尝成年人口味的少年如今是无助到了极点,就差把脑子从颅腔里拿出来,拔掉各个神经元的触点进行重组。
见Pin突然转醒,辛系不动声色,趁他还没恢复注意力,连忙示意让塞壬收走“作案工具”餐盘和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他自己。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啊?”确认塞壬已经走出房间后,辛系极尽温柔语调,和善得仿佛一位慈爱有加的老母亲。
蓝脑袋缓缓摇头,就算是以那种五秒一个来回的摇头频率,他在感观上好像也能听到浪拍岩石的破裂声。实在是太难受了。
Pin表现出的这股可怜劲儿,让辛系的愧疚感猛增。她在心里不住地捶打塞壬千万遍——他实在罪孽深重!
“第一次碰到酒精都这样,习惯了就没事了。”辛系仍然保持纯良微笑,虽然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心虚。
饶是Pin还处于晕乎乎的宿醉状态,他也能抓住她面上的不自在。
“你现在可以开始解释了。”少年单刀直入,毕竟辛系一脸殷勤地出现在这里,其中必定有鬼。
辛系收到了意料之中的信号,立刻开始演戏,愧疚感假戏真做地爆发出来:“我在昨天给你的水果里加了些草莓酒,但我保证只有一点点,我没想到你对酒精敏感到这样的程度。对不起嘛……本来只是打算让你浅尝一下酒的味道,却没想到让你的初体验这么糟糕。在我们中国,酒文化繁盛,即使没有成年,只要在家长的监督下,也是可以适当饮酒的。”
辛某人又利用她的天赐萝莉脸开始认错撒娇,大眼睛里写满后悔和内疚,关切地望着Pin,就好像她犯了全世界最不可饶恕的错误。
“也没什么……”
谁能对着这样的道歉不依不饶啊!?反正他少年Pin是不能。
眼见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辛系再接再厉,继续柔声细气道:“那我去给你拿杯水好吗?”
“嗯。”Pin点点头,这下算是完全接受了她的道歉。
于是昭晰默默退出房间,留下Pin独自梳理着宿醉的不适。塞壬本躲在门外等待并且顺带偷听里面的动静,只见辛系一出来就翻着白眼对他摆出“我已经都解决了,但如果还有下次不管是谁都救不了你”的不耐烦表情。他才遂即放了心,默契地退回自己的房间,留下辛系善后。
只要给个眼神就能互通信息,大概是这两人多年配合下来最好的证明。他们是彼此的另一面,无论在什么程度的麻烦之下,对方的名字就是最好的后备计划。
只是……
唉,又撒谎了。
Pin恢复正常只花了十分钟不到,他顶着辛系关切的眼神吐出最后一口扰人的浊气,“凶神恶煞”的鹰眼再次清亮。
“好些了么?”辛系坐在他床边,继续散发母爱。
Pin点点头。
“那好,那我就先回房间啦。唉,我还没想好穿什么呢,真是烦人。”辛系站起身准备离开,又不自觉抱怨起来。
“你等等。”Pin赶紧抓住她的手腕挽留。
“帮我一个忙,”少年有些别扭地说:“帮我染一下头发。”
“什么?”辛系被他突然的行为吓到,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以帮我染一下头发么?它褪色了。”
Pin用了更加礼貌的问法,虽然也还是越说声音越小,但这次辛系听得清楚,她毫不犹豫地爽快答应。染个头发嘛,随手小忙而已。
说做就做。
Pin带着她到洗漱间,从抽屉里拿出染发剂和护发素,按照一定比例调配后塞给辛系,自己则躺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本想招手让AI机械臂帮他涂上保护头皮的发膜,但瞥了眼正兴致勃勃地研究染发剂的辛系后他收回了手。
“你可以先拿这个发膜涂在我头上之后再涂那个。”Pin从边上抽出一罐发膜递给她。
“好。”辛系答应下来。
她打开罐子取出一些黏状物,轻柔且仔细地涂在他的发根和头皮处。Pin的白发仔细看上去其实带有一些灰色,但并非老年人那类枯竭的灰白,而是在白色的基底下隐隐透露出淡淡银色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