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几度梅花开(15)
“为什么?”
“为什么。”江泽稷起身看着窗外,背对着付景俙,“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做太子,那个皇位有这么重要吗?”
“有。”付景琋说道,“不做太子我就会死。我娘亲也会死。阿鸾会被他们捏在手心,随便指给一个看着光鲜骨子里却烂透了的人家。”
“我也没做太子,。不还是活得好好的。”江泽稷继续说道。
“因为你不懂。“付景琋说,“你生来就是皇帝的嫡子,你被你父皇保护得太好了,不懂得人心险恶。”
“保护我?”江泽稷被这话逗笑了,“我回到京城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就死了。我想,他怕是已经把我这个儿子忘了吧,还保护我?他到最后,都因为我堂兄跟史官吵了一架,他想过我吗?付景琋,你才是被保护得很好的那一个。我就不明白,皇帝这个位置有那么好吗?你们一个两个都要那么争?”
“为什么?因为我得活着,我娘亲我妹妹都要好好活着。”付景琋说完,站起身扳住江泽稷的肩膀,说:“几年没见,你脾气渐长。”
“我以前就这样,受不了就走。我用不着你在这儿给我装好心,我不需要你高高在上的怜悯。”江泽稷说完,抓着付景琋的手腕就往外走,只可惜,付景琋少年习武,立在那儿纹丝不动。
“你就这点力道?”付景琋笑着对江泽稷说。
江泽稷看着他,忽然一拳打到了他胸口上,付景琋一愣,看着他,说:“江泽稷,我招你惹你了?”
“你走。”江泽稷说完,又是一圈过去,被付景琋伸手抓住。
小路子在外面听见动静,犹豫了半天,抖抖索索地开了口。
“殿下。”
“滚。”付景琋跟江泽稷同时开口说道,吓得小路子又哆嗦着缩回廊下。
石兴德看了他一眼,说:“主子不叫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这都不懂。”
付景琋抓着江泽稷的手腕,把他的胳膊反手按在后背直接贴到墙上,接着付景琋的脸凑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接着打啊!”
江泽稷喘了口气,左脚悄悄地勾住付景琋的左腿,一用力,竟是把付景琋踹了个踉跄,他反过来揪着付景琋的衣服,说:“打就打。”
付景琋看着江泽稷,心道这家伙真不知趣,我如此收着力道他竟然一点不知。心里想着,却是手上用力,抓着江泽稷的双手硬生生地拽了下来,接着一使劲,把他推到书案上。
书案上东西众多,一受力,竟是全都滚到了地上,砚台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江泽稷却仍旧不示弱,腰上用力竟是站起身来,他趁付景琋不注意,就用胳膊怼了过去。
付景琋没防备,一下子被江泽稷打到腹部,疼得他一下没站住,直接就倒在地上。
“啊。”付景琋叫了一声。
江泽稷靠着书案站在那儿,喘着大气看着付景琋躺在地上,见他捂着腹部一动不动,犹豫了一会儿,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脸,说:“喂,你没事儿吧?“
付景琋疼得都说不出来话了,江泽稷又伸手推了推他,说:“你说话啊。“
付景琋缓了一会儿,说:“江泽稷我艹你大爷,我收着劲儿你没看出来是吗?你可真行,招招下狠手,你是想打死我是吧。”
江泽稷看着付景琋,说:“打架就是打架,谁管你收不收着劲儿。”
“行。江泽稷,你就这么说。”付景琋说完,伸手把蹲在那儿的江泽稷拽到地上,又翻身把他按在那里,“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挨打。”
江泽稷一挣扎,右手无意碰到了从书案滚落下来的盒子,吧嗒一声,盒子开了,从里面滚落了一个小小的泥人出来。
付景琋抬眼看过去,竟是当初在朱雀大街两个人捏的那一个,他把头凑到江泽稷的耳边,说:“原来,你是这么惦记我呢。”
江泽稷看了他一眼,说:“你想多了,只不过觉得当年拿错了,现在过来,正好换回来罢了。”
“不是说不见我吗?怎么又想着换回来。”付景琋继续在他耳边说道,“还是说看见这个泥人,就当看见我了。那我跟你说,我这个活生生的人,不比那泥人好。倒是你,比那泥人还要冷冰冰的,有意思吗?”
两个人扭打了这么久,发髻早就散乱开来,披散在脸颊两侧。
江泽稷本身就皮肤雪白,被黑发衬着,越发显得肤白胜雪。
付景琋看着他,没来由得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梦里,江泽稷也是这么看着他。
付景琋觉得,那只有在暗夜才出没的猛shòu又抬了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猎物散发的血腥味儿,让猛shòu失去了理智,又或者说,猛shòu,本来就是没有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