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48)

作者:豆子禹

苏小难在一旁问:“娘亲,为何要走啊,虽说有些家丁跑了,但我们可不要做那种人啊。”

苏女子心慌意乱,丢下了手头正在收拾的行李,喝了一声:“要做哪样的人,你还嫌自己惹的祸不够吗,你这个怪物,你要害死多少人才算终结,这蓝府上上下下,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吃有吃,要穿有穿,为何却要以怨报德。”

苏小难最怕的是娘亲骂自己,以前骂的时候她的脸上多少带着不舍,今日好像是悲愤填膺,苏小难委屈不已,鼻翼一酸,眼泪在脸颊上淌下来,那小手掌和大腿儿也颤抖起来。

苏女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狠心,好像这番话是对那个发下咒怨的龙三太子允的,也好像是对自己说的,她绝对不会这样谩骂自己的女儿,看着女儿流泪,心里却如千刀万剐。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木鱼的声音,一班家丁拥着和尚进了东四厢的屋子,紫竹早已在外面喊了:“夫人在里屋,不能打扰她。”

和尚直奔里屋,只见他一对铁石般的眼睛,手指苏小难:“她,怨气在她身上。”

家丁们半信半疑地围在门口,苏小难也惊得一颤,怨气怎么是自己,只有苏女子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切,表情并无变化。

和尚说:“赶快抓起来,贫僧要祛除怨气,拯救蓝府。”

家丁们将苏小难拖了出去,苏小难大声叫喊娘亲。

但苏女子一动不动,她听见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想努力地扶着桌角,却发现一对腿儿再也支持不住了,整个身子往那椅子上一倒,人晕晕沉沉,好似进入了阎罗地狱。

苏小难大喊大叫,辩解自己没有杀那些家畜,自己也没有怨谁,可是众人哪里听她的,家丁们将她押到蓝府大院,绑在一副粗粗的木桩上,双手吊起,大院里围得水泄不通,和尚念经,有人已经拿了鞭子和水桶上来,樊禺从人群中穿进来说:“今大师发现了这个妖孽,本应送往官府追罪。”

苏小难喊:“放我下来,我不是妖孽。”

这时候有个人拿了块破布将她嘴巴塞上了,苏小难嗯哼地叫,却再也说不了话。

樊禺说:“我们蓝府一向以行善为乐,蓝将军经天纬地,蓝夫人菩萨心肠,所以夫人说不能抓她去官府,那是害她,说是若将她的怨气消除了,留她一条性命,也算是积善积德,胜造七级浮屠。”

这时候围观的人小声地交谈,谁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羸弱的女子是个妖孽。

樊禺扫了一眼大家,往木桩走去,伸手撕下来苏小难脖子上的丝巾,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时候围观的人呜呜地发出惊叹之声,苏小难的脖子上青莹莹的蛇鳞,那鳞片却要比蛇鳞大许多,已经爬满小半边脖子,黏湿湿的样子,阳光照耀下,却闪着令人作呕的光芒,看得恐怖骇人。

那和尚也看了一眼,抓紧时间念起经来,嘴皮子也倒腾得更加快。

樊禺撕下丝巾后,围观的除了惊骇,再无疑言。

樊禺喊:“死死地抽,直打到鳞片脱落,怨气飞散为止。”

两个手握鞭子的仆人将鞭子浸在水桶里,那鞭子更加沉重,紧接着啪啪啪地往苏小难身上抽打,这羸弱的身体哪里受得住这么沉的鞭子抽,没几下,苏小难就打晕过去,衣衫被鞭子拉出一条条血痕,脖子上的鳞片也打得翘曲。

四周的人虽然疼恨妖孽,却也有些不忍心看下去,这个时候,人群外喊了一声:“给我停下,给我停下。”

原来是蓝乡安的声音,他急匆匆地赶过来,下人们给他让开了一个口子,蓝乡安不曾想,苏小难已经被打成那样子,一股悲愤和盛怒涌上心头,他去夺那人的鞭子,樊禺上来阻拦说:“我的少爷啊,你不知道她是妖孽吗?”

蓝乡安眼睛都红了,说:“你才是妖孽!”

樊禺被当头叱喝,心里怨恨,嘴上却笑着说:“大家都看到了,你怎么被堵塞呢?”

蓝乡安喝道:“再打一下,就要你们好看。”

那两个打人的仆人收起鞭子,站在那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人群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打,谁敢停下。”这是蓝夫人的声音,众人统统让开路来,只见蓝夫人手持佛珠,一脸正义凛然。

蓝乡安见是母亲,不敢行蛮,便和气地说:“母亲,您是礼佛修善之人,小难即使犯了过错,也不至于这般对待。”

蓝夫人说:“就因我是礼佛修善之人,这妖孽身上的怨气不除,我蓝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谁来拯救,你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少爷,又岂知我痛惜老老幼幼打理蓝府里外的艰辛。”

蓝乡安被驳得无话可说,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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