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149)

作者:豆子禹

苏小难还待要说,可是脸颊已经被打烂了,委屈疼痛的泪花滚出来,她模糊的双眼看着徐王妃的震怒,朱高煦的阴冷,长宁的无情,徐锦香的不理不睬,朱高珞的漠然,一时之间,无穷的怨恨升到心头,竟然哇地叫了一声,众人被她吓住了,可两个家丁没有王妃的命令,哪里敢停手,眼看已经三十板过去了,苏小难白皙的脸孔成了猴屁股,鲜血淋淋,朱高珞眼圈发红,手也颤抖起来,蓦然跪下:“母妃,停手吧!”

徐王妃仍是半抬着头,含着对朱高炽的痛泪,哪里理他。苏小难表情痛苦,又加背部被熊抓伤,已嘤嘤啜泣起来,这一啜泣,脖子上的龙鳞也泼皮生长,一时令她疼痛难当,拼命用手去拉围脖,去抓打脸的板子,围脖一拉,脖子里的龙鳞现出,一时将在场的人骇住了,两个击打的家丁活活吓得退后,只见鳞片竟然如蛇皮般隐隐在爬,渐渐就要到了下巴底下,这般景象哪里见过,苏小难撕心裂肺的尖叫。

彼时燕王闻听朱高炽受了重伤,早驰马回来,进了殿子,听这尖叫,冲了进来,见了苏小难这番景象,一把将她搂起来,眼里怜悯,又似有似无责备徐王妃的意思,朱高煦忙说:“父王,苏小难是妖孽,害了大哥,大哥瘸了。”

朱棣神情黯然,世子的变故他哪里受得住,只说:“马和,送小难回去,快些敷药。”

马和跑进来,接过了痛哭的苏小难,因见她脖子上的鳞片,也吓了一跳,但不敢违抗燕王命令,慌忙抱走了。

朱棣看过了昏迷不醒的朱高炽,有些悲疼,又安慰了徐王妃,对四下的人说:“高炽不幸,我心疼难过,小难掌了嘴,也算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朱高煦说:“父王,大哥以后成了跛子,都是那妖孽害的,你今天也看到了她脖子里的东西,那还是人吗?她来府里,屡有事故发生,如今哪能包庇她。”

朱棣正心烦意乱,听了朱高煦的话,竟是无由的呵斥:“放肆,父王的话也不听么?”

朱高煦颤了一下,朱高珞、徐锦香和长宁也沉了下来,都往外走去,徐王妃却忽然失声哭起来,朱棣知她痛惜朱高炽的状况,一时伤怀,将她紧紧抱住。

朱高珞回去是又恼又恨,为自己没有保护苏小难后悔,但又想到大哥的伤残,一时悲上心头,喝了几坛子的烈酒,睡得不省人事。

这晚,朱棣将徐王妃安下,又望着朱高炽半晌,叫名医务必保住他的腿,吓得几个名医冷汗涔涔。他一时疲累,又往外走,竟不声不响到了梅花园,这大半年因政务繁忙,他鲜来梅花园,又回想起当初认识苏女子,结识苏小难的过程,往事如水,浸入心怀。他心知苏小难绝不会害朱高炽,又带着怜惜往梅花园里去,却到了厢房,梅槿在门外跪住侍奉。马和向朱棣行礼,只说病无大碍,已用金疮白药敷涂,想必三五日必好。

朱棣看了看睡着的苏小难,那肿红的脸颊虽不好看,但模样仍是清秀,一时生生爱惜,又问马和说:“她脖子里的鳞是什么?”

马和说:“殿下,容我猜测,这鳞怕是龙鳞。”

朱棣诧异:“龙鳞?”

马和说:“燕王可记得,你当年和徐王妃进京,将我讨了来,那年之前,京师发生了一件奇事,就是闻名京城的金川河龙案。”

“金川河龙案?”

马和继续说:“是啊,我听人说,金川河龙因得一个美貌女子未果,最后身首异处,一股怨恨却追寻那女子的胎儿,变成了龙鳞胎记,我估摸苏小姐就是龙鳞儿。”

朱棣也在搜寻往事,他还隐隐十几年前在大漠的一场厮杀。

那年,镇守漠北的燕王朱棣与元军统帅乃儿不花僵持不下,两军交战数月未分胜负,直到春天三月份,燕王朱棣发起了总攻,两军在荒漠上对峙,只见黄沙莽莽,朔风连连,鼓声号角大作,纛旗猎猎飞展,两军相对,旌旗千里,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如两座连绵不绝的山峰对峙对望。

元军如洪水猛兽发动攻击,但就在这个时候,元军的天空,一具庞然大物如座城池一般轰然砸了下来,荒漠砸出一个深坑,沙尘扬起数丈,天空灰蒙蒙一片,元军们被巨物压扁在深坑中。朱棣和士兵们看清了那个巨物的模样,是一个血淋林的青鳞龙头,他们当然不相信,群马也不相信,嘶嘶连叫着。元军大乱。朱棣眼放光芒,启开宝剑,雄军呼啸而上,声震大漠,不一会元军就被褐色的浪潮席卷吞噬。乃儿不花跪地投降,声呼“真龙所归”。

这头巨大的青鳞龙头落下,助朱棣夺了大功,这真是命运使然,后来他又遇到被那龙追求的苏女子,此时他才意识到,金川河龙喜欢的女子,他怎么会不喜欢,如今又认了苏小难做自己女儿,似乎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与自己息息相关,哪里不感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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