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134)
他看得如痴如醉,却在这时,听见一个声音:“师兄!”
他猛一扭头,隐隐见是晼晴,但一道白刃就划向了眼睛,顿时火辣辣地疼,眼前一片漆黑,双眼已经被刺瞎了,他忍着巨疼在地上翻滚,鲜血沿着他的手指渗出来。
木盛里的小桃慌忙起身穿衣,出了浴房,只听外面就传来她的声音:“不好了,小姐被侮辱了,快来人啊。”
整个宫宇如翻了马蜂窝,青翃和膑已以及娄春生三两步就来了东隅厢房,随着小桃进浴房,却见邓永湉双眼血淋林,趴在地上哭喊,手里抓的是一条荷红色的女人亵物,而晼晴却是罗衫半掩,肌肤隐隐可现,坐在地上嘤嘤哭泣。
膑已又痛又恨:“永湉,你这是怎么了?”
晼晴哭着说:“你说怎么了,他跑到我浴房来,见我正穿衣服,突然要对我猥亵,将我死死抱住,我躲之不及,从桌上抓起刀子,就刺伤了师兄,我原以为是个歹徒,都是晼晴不对,晼晴不对。”哭声更大,令人心叹。
青翃悲愤:“永湉这畜生,竟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简直丧心病狂,割去他舌头和耳朵,扔下山崖去。”
邓永湉忍着疼哭求:“师尊,我,我没有猥亵师妹,是师妹叫我来的。”
青翃说:“人证物证俱在,如何抵赖。”
膑已说:“师兄,永湉就算犯了过错,但已受到惩罚,请师兄大慈大悲,饶了他这一次,毕竟是师徒情分,虽不比骨肉,却也不差啊。”
晼晴说:“爹,我若知道是永湉,就不会对他这样,他如今已瞎,甚是可怜,你不如饶他这回吧。”
青翃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将永湉逐出师门去。”
膑已拄着铜拐艰难屈身,半跪半弯:“师兄,永湉是你一手栽培的弟子啊,你怎么忍心将他逐出师门,他要出了今月,和一具尸体有什么分别,他如今已瞎,虽再不能为今月立下赫赫功勋,但念他曾经的功劳,不如叫他在后院做一名杂役,继续为今月效力,他定会戴罪立功。”
娄春生跪在地上:“师尊,邓师兄不管武功还是品格都在我等之上,我相信他是一时鬼迷心窍,请师尊大发慈悲,让师兄留在今月。”
邓永湉悲戚地苦笑,膑已喝骂:“混账,你笑什么!”
青翃说:“那依师弟之言,让永湉在后院做一名杂役吧。”
邓永湉被两个弟子搀着送到了后院的杂房里,他是如何也没料到,晼晴会对她下此毒手,虽然他知道晼晴蛮横,甚至经常做出出格的事情,但自小到大,她害怕血腥的事物,这样的人,如何会将刀子生生插入他的眼睛。
他坐在床上,用手摸着床阑干,失去光明对他来说就意味着这辈子的终结,他的泪水揉在血痂里,是如何也流不出来,只有刺骨的疼痛,忽然他听到脚步声,耳朵惊立:“谁?”
“永湉,这辈子,你就在此安度余生吧,你放心,爹一定会给你报仇!”
邓永湉猛地跪在地上,干哭:“爹,永湉没有侮辱师妹,是师妹,师妹诬陷我!”
膑已叹息:“我知道,从今往后,你只管好生在此做事,这件事就当它过去了吧。”
邓永湉又怨又恨:“爹,孩儿怎么能忍受这份屈辱,又怎么能将此事忘却,我心里滴血啊,滴血!”他分明感觉到空气里再也没有人影,光线也亮了一些,他趴在地上干嚎。
年关将近,北平城里张灯结彩,燕王府更是红红火火,火树银花。一大早朱高珞就到梅花园喊苏小难,说燕王要她一起去狩猎。
苏小难听说是打猎便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有些反感,但看朱高珞兴奋高涨,又是燕王的旨意,也不可违逆。
原来燕王早有安排,弓马已齐备,连同去的还有朱高炽、朱高煦、徐锦香以及两个护卫,长宁却是没有来。
八人骑马奔驰,便到了燕城以北,黄沙莽莽,遍地金黄,马走得吃力,速度也缓了下来。苏小难不禁吃疑,偷偷问朱高珞:“这荒凉的地方,有野兽出没么?”
徐锦香也在旁,便是哑笑,朱高珞说:“有,等着瞧好!”
等到了一片更开阔的地域,却是一望无际的金黄,寒风吹过,飞沙呼啸,比起之前还有稀疏的树木荆棘,这里是上古战场一般森严,恍然还能看到白骨,也不知是行人还是动物留下的,苏小难都看得毛骨悚然。
朱棣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态飞扬,声如洪钟:“这荒漠的北方,便是蒙古的草原,当年成吉思汗的铁骑在獾儿嘴遇到多过自己数倍军力的金国主力,他不但没有退怯,却主动求战,他没有选错,几个时辰后,金国七万大军就被成吉思汗的大军摧得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