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美镇国+番外(7)
这可如何是好?储栖云至今记得,那夜他慌了神,半是因惧怕师傅责罚,半是因愧疚自己毁了人家姑娘好端端的面貌。
蓦地,储栖云将萧玉山翻转过身来,揽人入怀,再度摸上他的右颊,摩挲那一点浅浅疤痕。萧玉山犹是气不过他再度提幼时名字,在储栖云脖颈烙下血痕。
总教他的乖顺骗了去,忘记但凡能做皇帝的,都是狼王。
储栖云拇指抚过萧玉山嫣红的薄唇,一本正经道:“先帝曾有言,我乃你之贵人。”
“你便是这般报答命中贵人的,嗯?”
萧玉山惊呼出声,眉目之间神色半散,如明月入云,眸光之后泪意朦胧,似春潮带雨。即便此时,他也断不会让步,回敬道:“你…..你这贵人捡得太过便宜。”
当年,储栖云甩落火星烫伤他的脸,破了无瑕美玉似的面相。先帝得知,非但不怒,反倒大喜,连道皇儿遇着命中贵人,东离山果真是福地。
原来,依照流传的说法,破了面相等同于挡了灾,再不怕命格受不住美貌与权势。
至此,“玉奴”二字便不再用了,先帝大手一挥,改为“玉山”,正合了那一句“其人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再度回过神时,储栖云已经得了爽快,正揽着他耳鬓厮磨。萧玉山性子不饶人,扯着储栖云散落的发鬓,耍横似的威胁道:“再敢胡言乱语,今晚休息吃上一口膳食。”
“不吃便不吃。”储栖云笑得风轻云淡,双臂一使力,便将萧玉山送到怀里,“既然晚上不管饭,现下可得管饱。否则传出去,只怕外头要笑话陛下亏待命中贵人!”
“你给我——”
“这回,让陛下在上头。”
“这样的上头,不要也罢,快给寡人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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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处春色满屋,晋安王及章太尉那边,却是阴云密布。
依照如今的光景,再提立惠妃为后,只怕要遭人非议。
章氏乃大燕国第一等门阀望族,若当真要追溯,门第可寻至前朝景帝时期,到如今已昌盛二百余年。眼下光景,章太尉统领重兵,惠妃自年少之时便已入太子府伺候。
在晋安王看来,新君若想尽快坐稳龙椅,拉拢章氏一族乃是良策。只是,陛下似乎另有打算,不欲借章氏门阀之势稳固政/权。
晋安王忧心不已,拈须叹息:“陛下年轻气盛,还是看不透朝政凶险。”
萧玉琮听闻此事,不禁冷笑:“依儿子所见,只怕是因他的命格太好了些,自幼顺风顺水,受惯了奉承,养出目下无尘的性子,才敢如此行事。”
“放肆。”纵使面前是亲生儿子,晋安王也断不留情面,冷声提醒他,“陛下是君上,岂是你能毁谤的?”
萧玉琮不忿,意欲辩解:“父王——”
萧玉琮才是年轻气盛的那个,听多了坊间流言,就真以为新君是只空有皮囊的绣花枕头。殊不知,但凡能坐上龙椅的,便没有哪个是善茬。
“下去。”晋安王冷眼一瞪,不准他再说一字。
萧玉琮不得法,再不忿也得咽下去,匆匆施一礼,快步离去。
而章太尉这处,依旧风轻云淡,看书品茶,似乎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之人,并非其女。
夫人一早便听闻此事,连连叹息,只恐女儿难当流言,要入宫探望。
章太尉放下茶盏,轻拍案桌,只把夫人唤住:“此时去不得。”
“可是女儿她——”夫人虽心疼女儿,却也不能违抗老的意思,一时两难。
章太尉再度饮茶,悠然自得,毫无忧戚之意:“如若这一关都熬不过去,她便当真没有皇后命。”
锦囊之内所藏字条,究竟是“天命”,还是“皇命”,明眼人自是看得一清二楚。新君未曾当面驳回立惠妃为后之言,是还不愿与晋安王正面冲突,也不愿教章氏一族有失颜面。
“天命所归”四字之下,暗含太多深意,既是否决惠妃为后的托词,也是对门阀氏族朝中贵胄的敲打。无论二位老臣怎生的不满,这一回,终归是萧玉山占了上风。
第4章 四、伴君如伴虎 (上)
华硕苍阳道人师徒在宫中留宿一夜,陛下向道之心虔诚,竟与储道长秉烛夜谈,畅聊道法,
更漏中落下最后一滴水,带起涟漪阵阵,迸溅轻轻回响。终于,东方渐亮,天色回明,若是放在平时,王公公早已呵欠连连,可今时不同往日,可怜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陛下有言在先,哪怕放进一只苍蝇,都唯他是问。
里头折腾了一宿,天色蒙蒙亮时方才没了动静,王公公到底是经过大风浪历练的,独自守在外间,面色纹丝不动,仿佛化作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