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美镇国+番外(55)
信件末尾处,那人还道“盗亦有道,择日归还”。
萧玉山眼见此话,不知当气当笑,只想着此贼人着实滑稽,挑衅皇家天威,还敢自称“盗亦有道”。
为了此事,吴统领因守卫皇城不力罚俸半年。萧玉山尤不罢休,限期命其侦破此案,只道兴许还能将功补过。
谁知吴统领尚未查出个所以然来,自家亦遭贼人光顾,同样留书一封。那书信内容与留在宫中的大体一致,只是笔迹不同,应是另一人所留。
这吴统领家所失窃的宝贝,乃一幅山居隐士图,出古时自名家手笔。此画自纳入吴氏囊中起,世代相传,虽非金玉之器,但价过千金,被奉为传家之宝,真正是珍贵无比。
吴统领极珍爱此画作,设机关暗房专藏,谁知贼人盗宝竟如探囊取物,视机关暗箭若无物。
吴统领痛失传家宝一事一经传开,将阳城中贵胄士族无不风声鹤唳。连那些个平日里专爱逞能斗富的纨绔子弟,都不免收敛心性谨言慎行,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家遭贼人惦记上。
萧玉山听闻吴统领家亦是丢了宝贝,只想着,莫非真是盗贼斗法,而非漠北人监守自盗?
吴统领守卫皇城,统管禁军,与漠北藩国素无瓜葛,一同丢失宝物除却巧合,便也寻不到旁的解释了。
只可怜那吴统领横遭无妄之灾,先是被皇帝罚了俸禄,再又丢了传家宝,真可谓人走背字时,光喝凉水也塞牙。
数日以来,风言风语沸沸扬扬传遍将阳,有人揣测,此乃漠北人监守自盗,至于吴统领家的宝贝,乃是贼人效仿偷窃;也有人道,近日来有一伙盗贼潜入将阳城内,专爱劫富济贫,乃盗中之侠。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只不知哪个为真,哪个为假,宝物也一件都不曾寻到。对于此事,最先耐不住的,并非吴统领,更不是萧玉山,竟是赫连归雁。
那玉石雕件乃漠北进献大燕皇帝的珍品,目的是为日后联姻搭桥铺路。如今玉石在宫中失窃,漠北人监守自盗之说甚嚣尘上,赫连归雁岂能不忧心?
许是因生怕联姻一事就此搁置下,连日来,赫连归雁日日督促下属追查此案,但凡有丝毫进展,都与萧玉山面谈。
萧玉山原本还对赫连归雁目的怀有疑虑,眼下见他如此着急奔走,不免生出动摇之心——难道漠北人此回入京、,当真就只为以献宝换得联姻之机?难道赫连归雁收敛心性,佯装恭谨,为的也只是联姻?
虽然自明面上看来,事实的确如此,可萧玉山总有些许不安心。
他自年少之时便晓得,不见血的博弈比刀光剑影更狠厉,有些时候,事情越是看似合情合理,实情便越是出乎意料。并非他生性多疑,而是世事如棋局,一着不慎,便有满盘皆输之险。
萧玉山思忖良久,难下定论,还想再好生试探一番。
这一日,吴统领与赫连归雁一同来到萧玉山跟前,不消得多说,众人皆便晓得,定还是为两件盗宝案而来。
萧玉山睥着二人,也不流露一丝半点猜忌之意,只说道:“二位爱卿一同前来,想必是大有进展。”
听闻此话,赫连归雁与吴统领互望一眼,最终由吴统领说道:“今日微臣府上又收到书信一封,说的是……说的是——”
萧玉山见他吞吞吐吐,似另有隐情,不免心怀疑惑,追问道:“说的是什么?”
吴统领连忙作答,不敢有丝毫欺瞒:“那贼人又留书一封,说的是近日必将两样宝物归还,地点就在晋安王旧宅。”
“晋安王旧宅——”听得此地,萧玉山快要平复的疑心复又如波涛迭起。
晋安王旧宅本就是不同寻常之地,数月以前,叶文卿奉命搜查,还曾连累家中胞姐受人戕害。现如今,宝物失窃一案又莫名关联到这一所大宅,只怕唯有痴傻之人才不往深处多想几分。
萧玉山心中狐疑,面色却不曾改,装作不明所以,与那二人试探问道:“此事如何又牵扯到晋安王旧宅?”
“微臣方才细细揣测了一番,只想到许是因晋安王旧宅空无一人多时,占地又广,若是有盗贼溜门撬锁而入,着实难教人察觉。” 吴统领倒想为贼人想好了原由,说得头头是道,“贼人选此地归还宝物,是为易于脱身。”
赫连归雁一言不发,只瞧着萧玉山,也不知心里究竟有何打算。
“赫连王子之意呢?”萧玉山眸光流转,忽而望过去,与他眸光相触。
二人各怀心思,相望之时,眸光之中带着不同打量与试探,一时之间,无声胜有声。萧玉山眸光渐露凛冽锋芒,堪比利刃出鞘。
赫连归雁从不曾料到,如此醴艳风流的眉眼,也能威严凛然,就好似剑下斩桃花,无情偏作多情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