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美镇国+番外(36)

作者:米粒儿艾

一堵宫墙挡不住流言蜚语,萧玉山怕是早便知晓坊间戏言,如今亲耳听到,茶余饭后,全当作消遣罢了。

话虽如此,储栖云犹不放心,转而靠向萧玉山,低声问道:“好听?”

“夸我貌美,怎不好听?”一言未尽,萧玉山已笑出声来,当真教坊间小调逗得开怀大笑。

萧玉山是何人?心思虽多,人却开明,又岂会困于几句坊间流言?储栖云只道白忧心一场。

萧玉山非但不恼,还问安风要了些银钱:“赏曲子当给多少?”

皇帝出门怎会带荷包?安风无奈,抽了荷包绳结,想捡些碎的交了去:“十几文便好——”

谁知话音未落,整袋银钱都教萧玉山抢了去,只见他挑挑拣拣好一番,嫌弃铜钱太小气,银子又碎了些,竟挑了个半截拇指大小的金块子拿了去。

安风阻拦不及,储栖云未及阻拦,只听得闹哄哄大厅骤然雅雀无声,琴师歌姬都微瞪了眼。金块子在稀稀拉拉数十枚铜钱中鹤立鸡群,也是,皇帝赏赐,岂能十几文了事?

金块子虽不大,也抵得唱曲艺人许多年吃喝。上杨楼本是风雅之地,文人墨客自诩清高,谓银钱为俗物,如今见得眼前光景,只心道,这是哪家纨绔公子摆阔来了?

“谢过公子。”琴师起身,忙与萧玉山作揖。

歌姬这才回归神来,亦是起身施一礼,抬眼瞧见萧玉山样貌,竟红了脸,怯生生的可怜见得。

安风别过身子,实在不愿再多瞧萧玉山一眼,叹的是荷包横遭此劫,恨的是萧玉山竟还得意洋洋。

储栖云赔着笑脸,拽了萧玉山衣袖便走,低声道:“你怎可如此败家?”

“我给的多了点?”萧玉山无辜得很,被他一路拽出上杨楼,也不觉得方才有错,辩驳道,“皇帝败家,算不得败家!”

“你倒还有理了?”储栖云见他孺子不可教,只想一想方才那金块子,都为安风肉疼。

萧玉山也学得几分储栖云的诡辩口才,反问他:“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金子是我的,人也是我的。我拿金子赏自家臣民,如何算得败家?”

萧玉山说的振振有词,储栖云竟被一噎,一时辩不上来。安风的脸更像冰块了些,抱着剑走出来,直朝萧玉山瞪。

萧玉山一展折扇,仿佛浑然未觉,一手揽了储栖云,一手拽着安风,笑得颇为潇洒:“走走走,去尚书郎府中瞧上一瞧。”

安风一路走着,一路说道:“恕我直言,此时晌午未至,尚书郎定不在府中。”

“此言有理。”萧玉山只将那颗七窍玲珑心一动,又想到旁的点子,“不如你们说个好去处?”

安风本想劝他回虚鹤观去,却教储栖云一记眼神阻止。可怜皇帝被一圈宫墙关得久了,如今就如出了笼的飞鸟,不玩个尽兴,哪还有心思归去?

储栖云笑道:“南麓书院陛下可曾去过?”

“有所耳闻,不曾去过。”那南麓书院乃是士族子弟读书之所,才子名士不胜枚举,萧玉山从前便听说过,却不曾亲临。

储栖云见萧玉山来了兴致,笑问:“便去那处瞧瞧?”

萧玉山又是一展折扇,作那文人腔调,说道:“妙哉妙哉。”

说罢,二人相视,皆是大笑出声,并肩而行。唯有安风一步三回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叶家,暗自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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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麓书院碧瓦白墙,翠竹掩映,伴着朗朗书声,犹如世外桃源。萧玉山等三人到来时,毒辣辣日头正当空,不免皆是汗流浃背。

储栖云一面替萧玉山扇着风,一面朝树荫下走。

萧玉山自窗台瞧见学子读书时,便不觉得炎热了,忽而想到那叶文卿来,与另二人道:“你们可知晓,叶文卿也曾于此读书?”

安风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尚书郎祖上倒是书香门第,但早便没落,如何能进这南麓书院?”

“我曾派人查过他,得知些许往事。”萧玉山答道,“叶文卿父亲本是个卖画人,将阳城内小有名气,只可惜壮年病逝,其母倾举家之力供他读书入仕,十数年来算得含辛茹苦。”

储栖云感叹叶母明理之余,更为叶文卿能在草芥中挣一条光明大道而敬佩:“所幸叶大人不负所望,终取得功名。”

如此一来,安风亦恍然大悟,隐约懂得叶文卿之心。那人一路走来,汲汲营营,力求崭露头角,甚至不惜涉足风波之内,只为换得扶摇而上之机,原是因肩负希翼。

如此沉重,世家子弟自不能感同身受。听得那一番话,安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早前劝叶文卿只图安身立命,无异于口出何不食肉糜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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