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遇到前男友(26)

作者:贪岁

“习惯的。”百里遥恭道,“师兄劳心了。”

百里遥抗拒交谈的意思明显,丹期顶着一张假脸和一套寅级弟子服制确实也不好拦她太久,口是心非地再次强调:“我路过此地纯属巧合,怕你五日后忘了之前的十日之约,这才顺便来提醒一趟。”

百里遥抬眸,一双黑漆漆的眼瞳便撞入他故作傲然和不意的神情中。

“不会忘的。”一声幽微如叹。

呢喃的作答在空广的山海天地间出口即散,却生生拨出兰若铜钟的清古弥远,沉浸了万千头绪在其中,而无一线丝缕。似乎一切都是幻,只有这一句不忘才是心湖涟漪的泛点,一点外,圆周漫开的涟漪是无边的疲惫,整个晕起涟漪的湖面都是漆黑的虚与无。

不是一句安抚,是一句无奈。

莫名地,丹期心中生出了万物苍茫的亘古寒彻,凤凰之火也不能回暖。

他道:“不忘便好。”

金堆玉砌长大的华族之裔不该有这样的沧桑,百里氏必然发生了什么。

丹期的床位靠近朝南的窗牖,深夜三更,木窗框上响起“扣扣”敲击,间杂不同音节的禽咕声。

撑开窗扇,一只蓝翼褐颈的棕鸠探头探脑地打量进来,咕咕地提醒收信。

丹期竖起食指挨近唇边示意安静,将将取下蓝羽翼肩下的一支羽毛,隔断寝间内室的深雕座屏另一面即传来畅泽的询问:“是鸽子叫?”

纸上得来终觉浅,畅泽虽是博物史道的弟子,到底在海中长大,不大分辨得出鸟类的叫声。

丹期取信的手一抖:“没有。”

仙学不允许私家的信使往来,偷偷飞入的棕鸠纵被同寝知道了实则也没什么,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丹期不准备多加解释。

隔了屏风的畅泽却道:“大晚上的还能听见鸽子叫,倒挺稀奇。”

书纸翻页的窸窣响动传来,丹期将信鸠放走,闭上窗后问:“你未睡?”

同寝打了个哈欠,倦怠地嗫嗫道:“准备睡了,文论收个尾。”

不多时,寝庐内无了声,丹期读完羽毛上浮出的“回禀”与“属下无能,未探得天界各族有异”两行光字,滞了片刻,缓缓躺下。他将一手枕入脑后,单手复撑开翻窗,透过窗隙,可仰望到星辉满天,月滑天轨。

少君卫的禀报中言明未探到帝室或天界华族的任何异常,但探不到不意味着不存在。若无异常,百里氏的尊贵千金怎会经脉紊乱元灵虚弱地入学仙学?

第13章

岑寂清晨,山岭的草木脱离了静谧,星辰卸路,霞初上,光焕明,竹林樟松间的羽虫啼飞,啭啭入耳。

畅泽惺忪着眼懒懒散散地给自己从头到脚施完清净术,将压在薄被下满写了十几页纸的文论一张一张按序叠好,并几本不同类的书拾掂齐整,推门走出里间,冷不防被眼前一碗鲜红结实地惊了一大跳。

外间书案边颓坐着的丹期脸色差得接近透明,而嘴唇苍白得几乎和脸色无别,就算有一头变回凤凰羽彩同色的赤红长发照映,也不能减轻如同往脸上敷了三斤□□的憔悴观感,反更衬得虚弱吓人。

畅泽一移眼,看到了同寝因脉搏上横着划开的深痕而不得不以诊脉的姿势朝上放于桌面的手腕。腕子内横的伤口因失灵过多不能自合,甚至还淌着新血。

钻在书堆里长大的畅泽小仙何时见识过这等鲜血淋漓的画面,一时怔滞在案旁,手腕也通感地跟着幻痛起来。

转了转迷茫的眸子,和同寝的对上,一激灵地回了神,百年不讲重话的畅泽小仙第一次没忍住:“你疯了?”

他还记得书上记录的璞元大还丹的炼造之法,炼制璞元丹除了要十二味常药、六味灵药、三味稀药外,还需以燃物不生烟的凤凰神火为热力,配调无根清露八十二盏及新取的凤凰纯血一盏,慢熬热炉三昼三夜不熄。

世间治愈轻重伤势通常有三种法子,一种是自身愈合,自愈不了便寻求第二种法子,求医。于凡人而言,求医不是十成十地有用,仙妖无专医,故而通灵众生常用第三种法子治伤——聚化灵气,助创伤在最短的时间内愈合,虽不能恢复如初,但留疤也不是不可接受。

亦有爱美之人不能接受美貌的容颜之上留下疤痕瑕疵的打击,于是凤凰大脉之血的作用便被发掘出来。集聚了凤凰纯正灵力的凤凰纯血,在心脏周遭并四肢大主脉的循环中流淌的鲜红血液,一滴便可治伤,疮口涂之即消散疤痕愈合如初。

多少凤凰在丹穴之外因一管动脉之中流淌的软红黄金惨遭杀戮,而明阳少君倒好,自个儿眼睛都不带眨地自残般默默放了一整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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