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王朝【CP完结】+番外】(64)
“本公自受命以来,鞠躬尽瘁、事必躬亲,对陛下与太后谨守礼仪,不敢僭越。不臣之心,何以见得?”阳渊不急不缓,不似分辩,却似闲话,“倒是你们五个,无勤王之命却擅离封地,违背祖制,与谋逆同罪,如今还敢在本公面前大放厥词,当真不知羞耻。”
“你还敢狡辩?”越王目眦欲裂,“你以凡庸之才,藉亚父之势,挟幼主而令天下,威福自己,赏罚无章,不臣之迹,暴于行路。尉迟将军居将相之位,与国同休共戚,义由一体,我等受其命离开封地,纠合义勇,匡国庇人,正是为陛下清君侧!”他将目光转向高珩,连连冷笑,“何况北周之事,轮得到齐人插手吗?”
高珩不做言语,阳渊亦缄默,五王中年岁最长的赵王本合目沉思,此时也开口斥道:“先帝遗诏命你摄政不假,然建昌五年伐齐时便明言琅琊之患,甚乎虎豹,遗诏亦明言你不得将长安基业交予外人,你勾结琅琊王,乃通敌叛国,先帝欲寄你以大周安危,你如此作为,还敢受先帝托孤之命否?”
“‘前有司奏,突厥莫蓝汗者伐齐不得而掠周境,枉合盟之德,讽背义之先。朕闻,闭宫长思,悟此乃朕之不明也。朕惑于奸邪,驰周齐兄弟之好,行吴侯背盟旧事,深惭深愧,长痛长悲,亦长思如无此昏庸之举,则北狄必诛,而东邻仍睦。朕今北伐,意修旧过,望齐王感朕之诚,万民解朕之忧,重修旧好,以续厚谊’。”须臾,却是高珩一字一句背一道诏令,多说一字,宇文五王脸色便灰寂一分,而高珩背完最后一字后轻轻一笑,看向赵王,却似不耻下问,“孤不甚知晓北周典章奏表,不知这道武皇帝所颁的《元象罪己诏》,可否字句有误?”
《元象罪己诏》乃宇文羿亲征突厥前所颁布诏令,情真意切地后悔背盟之事,想同北齐重修旧好。只是北齐朝野上下对宇文羿背盟之举恨之入骨,皆不肯信之,宇文羿未得高珩回应仍执意北伐,却在途中病倒,还军长安一日后便病逝,此后阳渊虽也曾遣使向高珩递送国书,但高珩对他亦不假辞色,因而北周上下仍以北齐为死敌,却忘却如若高珩回应,阳渊与他结盟,并非违背宇文羿遗志。
而见阳渊面色,他捂住胸口,垂眸泣涕,一声声义愤填膺,竟似愤慨不能已:“先帝临终之时,尚心心念念与北齐重修旧好,本公忧思先帝遗志,多番游说援救,才教琅琊王殿下再度相信大周诚意,尔等却妄言我辜负先帝、通敌叛国。你们都是宇文家宗亲,先帝的叔伯兄弟,不仅起兵造反,还在此妄加污蔑、信口雌黄,将来身死,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先帝啊?”
宇文羿九泉之下作何感想阳渊并不关心,但要在此名正言顺地诛杀宇文五王,拿宇文羿出来压人是再合适不过了。命人将五王押下去后阳渊又看向一侧面如土色的宇文熹和元月华,脸上犹带了朗朗笑意:“尉迟肃私自联络五王,假传勤王诏命,忠城王夫妇受邀来此,不会也是同谋罢?”
“臣全然不知!”宇文熹慌忙跪下,元月华眸中有隐恨不平之色,抬眼却见阳渊并未看向她,反而与高珩冰冷审视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无端地觉察到了几分心虚,膝下一软,随宇文熹一同跪下请罪。
她本以为阳渊会借机折辱,不料片刻后他便抬手,言语带了些慵懒之意:“不过是吓吓忠城王,殿下如此惶恐,倒教本公惭愧。”他下座,亲自扶起宇文熹,目光不经意与元月华交接,却未做半分停留,“听闻世子刚刚出生,本公为殿下备了礼,也算聊表心意。”
他此言一出,宇文熹和元月华都惊骇莫名,宇文熹看了一眼元月华,那目光多有审视犹疑,元月华面色一紧,别开脸道:“素昧平生,公爷不必客气。”
“怎能说是素昧平生呢?”阳渊悠悠道,“王妃乃本公义妹,本公当然惟愿妹妹妹夫恩隆情好、白头偕老。正逢弄璋之喜,若不送上几分薄礼,倒是本公薄情寡义。”
“孤也以为甚是。”一侧的高珩亦开口,他掺和这热闹比起阳渊还名不正言不顺,偏偏神色却一派坦然,倒似理直气壮一般,“孤行迹匆忙,礼难免薄了几分,便蹭着遂国公的心意,稍会儿一并送去了。”
他们一同离去后,宇文熹仍云里雾里,元月华银牙紧咬,心中那丝隐隐的怨愤从未如此刻般膨胀,教她难以咽下的意难平。
她是真心爱过阳渊的,新婚之夜她自团扇后看到他重衣绾发,红色的婚服在青庐烛光中颜色暗沉,神色亦有几分忧郁。她不免有些迟疑畏惧,他却抬眼对她笑了笑,将团扇置于瓜果之下,说我会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