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每一次进入这种异常的状态时, 总没好事。上一次是阮陵在, 他勉强抑制住了。

而这一次……

双脚踩在冰面上，是那样自然舒适, 透过鞋底渗进皮肤的凉意尚在接受范围之内。慕绍愉悦眯眼，双翅快活地扇动。没有钻心剜骨的疼痛——这久违的重临地面的痛快滋味。

这让慕绍觉得, 他终于又是一个正常人了, 而不是走一步就要忍受刀割之苦的异类。

在这样的状态下, 慕绍内心的欲望被无限放大。

“我知道我应该克制，”慕绍走了几步, 自言自语，经过程凤鸣时，轻轻一脚把他踢翻了几圈——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但是这样不用忍受痛苦，轻松快活，万事万物仿佛都在他掌控之中的状态, 即使是时刻约束自己的圣人，恐怕也难以自抑会沉迷。

“之后应该做什么呢……”

轻而缓的脚步声传来，慕绍锐利目光穿透大门，直指外面辽阔冰面。

神父虽死，但他异能所带来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退。

风雪弥漫的冰面之上，数十名手持利刃、穿着统一制服的高大青年匍匐前进，似乎为了不打草惊蛇，牺牲速度以换求质量。

不过很可惜的是，原本在教堂之中的人，除了程凤鸣，其余三人都不会忽略这些动静。

“啊，想到了。”

慕绍缓缓勾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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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好热。

阮陵触碰到A市空气的时候，脑海涌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太热了，热到他恨不得退回伦圣岛那边——这实在不是一个正常的情况，阮陵之前尚且能在一百度左右的高温中面色不变，这里又要达到怎样的高温才能令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阮陵缓缓落在地上，先是观察周围环境。

看周围的建筑，应当还是在‘小农村’里。不过有一点不同，熊熊烈火燃烧，像是一道栅栏圈出了两个世界。栅栏之外，车辆行驶、行人慢行，全然一个安稳平和的世界；栅栏之内，遍地岩浆火焰，比楼房还高的火焰里裹着矮小平房和情态各异的普通人，或低头看手机，或昂头作得意笑。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叁的异能——岩浆。

勉强忍住恐怖高温以及过度使用能力带来的虚弱眩晕，阮陵弯腰，低喘几口气，停了几秒，尔后立即起身迈步往前奔去。

脚下踩着缓缓流动的赤红岩浆，行动间被激得四处飞溅，时不时还要冲出一道火柱。

原本极短的距离在这一方空间中被拉得十分漫长，阮陵在这无尽的道路上奔跑着，他试图闪现，却被脚下的岩浆束缚，为了暂时保存实力，他只能遵循此处的规则。

终于，在不知道是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之后。

眼前出现了新的图景。

石榴站在前方不远处，双腿被岩浆缠绕，她看着情况不大好，脸色异常苍白，周身伤口不少，大半还在渗血。

另有一样貌俊雅的青年男子立于半空中，背对着阮陵，“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可以试试。”石榴以手擦拭唇缝鲜血。

一簇裹挟滚烫岩浆的火焰突然窜出，箭一般朝石榴右臂窜去，阮陵看着，却不担心。果不其然，那火焰仅仅止步于石榴手臂一寸距离，下一秒出现在那男子身侧。

攻击对主人无效，火舌萎靡一瞬，尔后如烟尘般消散。

“啧，”男子耸肩，“你果然不好对付啊。”

他并没有察觉到阮陵来时的动静，因此自然在阮陵悄无声息发动攻击时无法及时应对。及至地面岩浆脱离控制，朝他疯狂涌去时，男子才发现阮陵的到来。

按理说在这一方面岩浆世界里，男子才是主宰，这空间里一丝一毫的动静都瞒不过他。不过他之前和石榴缠斗过久，感知变弱，才致使他错漏了阮陵的进入。

“啊，零大人！”男子，或者说是叁有些讶异地转过身来。

他避开掀起波涛的岩浆，“神父已经死了啊，真是没用。”

——为什么不拖得久一点呢？！

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只要一点点时间，他就可以攻破石榴的防线，将其挫骨扬灰！

不过……

他已经逐渐失去这个空间的控制权，再多留也无益。

岩浆潮水一般褪却，淡黄天幕开始破碎，叁敏捷避开阮陵毫不停歇的攻击，身体在半空中一荡，然后开始碎裂。

——那原来不是他的真身，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寄主抽身离去，傀儡褪去生动活泼的外表，露出苍白的内里，被突起的火焰烧成灰烬。

阮陵没有再追。

多追无益，他无法定位叁，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石榴。

“奶奶！”阮陵赶忙跑过去将半跪的石榴扶起，“诗人呢？怎么没见他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