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拼着力猛地抬起手之前，泪水早在眼眶决堤，源源不断地向外涌着。

“赢哥，你别哭啊，我也……我也喜欢……”

“你”字还没从干得生疼的喉咙里溢出。

他睁开眼，透过一层厚厚的水膜，他看见两个交叠在一起的祁赢的脸，和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他自己的手，他的食指准确无误地搭在一个祁赢的脸上，也准确无误地伸进了另一个祁赢的嘴里。

……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连窗外树枝上的鸟都不合时宜地闭了嘴。

成非凡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可是这梦，也真是，有点，好他妈的尴尬啊……

8

这掺有三分喜悦三分悲伤九十四分沙雕的静止画面，终于被风风火火闯进门的一群医生打破了。早在看到成非凡手指动了的那一刻，祁赢就立刻按了床头铃。

成非凡若无其事地把手指抽了回来，略苍白的脸颊上浮出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成非凡先生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姓赵。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领头的地中海医生冷静的声音和成非凡脑中回荡着的那句死亡宣告的音色一模一样。

成非凡木木地点了点头，很快又拨浪鼓似的摇头。赵医生和祁赢对视了一秒，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赵医生拿着小锤子对成非凡敲敲打打一番，又让他下床走了几步，做了几组试验，成非凡听话地像个木偶娃娃，让干什么都照做。

赵医生冷静的声音带着喜上眉梢的语调：“恭喜你成先生！你已经痊愈了。”转头看向祁赢，“家属今天下午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交代完一堆注意事项后，又风风火火地领着一群小跟班走了。

留下一个激动得不知手该往哪放的大傻瓜，紧紧地抱着一个明显脑子不太够用的呆愣的小傻子。

9

住院费是成非凡和祁赢一起去结的，祁赢报了名字和床号，年轻的小护士好险没忍住对着祁赢的脸犯花痴，轻咳了一声重复地确认到：“神经科2号病房4床的成非凡患者对吧？这是您的结算收据，祝您身体健康！”

“谢谢。”祁赢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看得小护士羞涩地垂下了眼。

“走吧，我们回家。”他又笑了，祁赢今天的笑多得像不要钱一样。

“好。”

为了践行赵医生加强锻炼的医嘱，两人没有开车，而是选择步行返回离医院只有十几分钟脚程的一套小公寓，是祁赢为了方便上班在公司附近买的。

成非凡看着自己一步一移的鞋尖，和祁赢并肩走在路上，一言不发，脑子里的面粉和水和成了浆糊再也分不开了。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他死了，那他是怎么活过来的？要说他没死，那记忆里清晰的死亡宣告和一群人惊天动地的哭丧又是怎么回事儿？

在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成非凡终于被这个惊天大疑问折磨地抓心挠肝，忍不住小声开口问道：“那个，赢哥，我真的还活着呢吗？”

像是怕祁赢听不懂，他又补充了一下：“我是说，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不是出车祸了吗，我没死？你快掐我一下。”

祁赢又双叒叕笑了，甚至笑出了声，在成非凡严肃的注目礼下，又立刻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是的，成先生，您的确出了轻微的车祸，现在已经痊愈了呢，您的身体很健康。”末了不忘掐了一下成非凡恢复了些血色的脸蛋儿，又搓/揉两下，凑上去亲了一口。

“小傻子。”

成非凡被掐了一下的老脸更红了，“那我昨天怎么听见那个赵医生说我死了啊，像模像样地宣布了死亡时间，我还听见一屋子人断了气一样的鬼哭狼嚎。是我脑子被撞坏了吗？而且我早就已经醒了，可是一直动不了，也睁不开眼。”沮丧的声音里透出对自己是不是真有病的高度怀疑。

“哦，原来赵医生说的是这个意思。”祁赢恍然大悟，想明白后不禁觉得眼前这个小可怜怎么这么可爱呢。

望着成非凡小动物受伤了一样发出求救的目光，祁赢忽然一阵心疼，这个小傻子，以为自己死了呢。

他双手捧起成非凡的脸，俯身在他有些干燥的唇上轻啄，他伸舌舔了一下还觉得不够，于是破开成非凡的唇齿进入，与他的舌交缠在了一起，手不自觉地揽住了他的腰往怀里带。

成非凡一瞬间忘了他的纠结，心跳咚咚鼓着耳膜，一股热流从胸腔传到了大脑，他双手勾住祁赢的脖子，努力地回应着他喷洒过来的又湿又热的气息。

活着真好！成非凡又想哭了。

良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成非凡感觉到紧贴自己的身体上有什么东西隔着衣料抵在他的下/身。